《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世宗崩。
八月三十日,李卫奏请进京叩谒雍正皇帝梓宫,得谕允。
遂入朝,哭临极哀。
入謁梓宫,伏地大恸,晕厥不能起。
乾隆三年八月十二日至二十三日,以本月二十三日是世宗驾崩三周年,乾隆皇帝谒泰陵,李卫以扈从入朝,疾病发作而回。
上急遣太医诊视,颁赐内府参药。
十月二十二日,卒于任所,享年五十一。
》当李卫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奢华的景象。
他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李卫微微一动,只觉得浑身酸痛,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环顾西周,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房间。
看着镜子里年轻的容貌,李卫回忆起这是康熙五十年,他24岁,六年后他会以捐纳入为国子监生,就选为兵部武选司员外郎。
李卫并不打算改变上一世的事业发展,上一世得世宗陛下信任教导,君臣同心并无遗憾。
至于新帝登基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是早就知道的。
“但真的没遗憾吗……”李卫看着镜中的自己反问。
他摸上手腕,那里曾经戴着新帝为了安抚他赐给他的先帝佛珠,他一首戴在手上,如今确是空荡荡。
“世宗陛下……圣主……皇上……胤禛。”
最后两个字低至不可闻。
第二天一早,李卫便安抚好家人,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前往雍亲王府的路。
“你是谁?
来这儿做什么?”
雍亲王府的侍卫警惕地看着他。
李卫露出一副谦逊的模样:“小的叫李卫,是来这找活儿干的。
小的家中虽有些家产,但小的一首向往雍亲王,希望能在雍亲王府谋个差事。”
侍卫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得体,高大威猛,气质不凡,于是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禀报王爷”李卫跟着侍卫走进府中。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马上就要见到年轻的陛下了,实在是近乡情怯。
“王爷,人带到了。”
侍卫的声音将他惊醒。
李卫抬头,看见胤禛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深蓝色便服,更显随和。
他的脸白净,轮廓柔和又带着英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比记忆中的陛下稚嫩多了。
李卫一时看痴了……“你说向往本王?
嗯?
本王怎么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令人向往的事?”
胤禛带着笑意开口,眼神凝视李卫。
李卫回神,微微低下头,声音恭敬:“小的有一个朋友,曾在普济堂帮过忙,他告诉小的,雍亲王自开府后便每年为普济善堂捐钱,小的自此便对王爷心向往之”胤禛微微挑眉,目光在李卫身上扫过。
他本以为这人不过是来谋个差事的普通人,但没想到看着模样就是个人才,此刻还从李卫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
胤禛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温和:“既如此,你就在本王身边伺候吧。”
李卫心中一喜,连忙道:“谢王爷恩典。”
等之后胤禛查清李卫家世对他彻底放心了,李卫也慢慢变成了胤禛的贴身侍卫,幕僚,专属营养师。
李卫端着避暑汤进来时,胤禛正倚在榻上翻看书信。
年轻亲王只穿着单衣,额角沁着汗珠,衣襟微敞露出一片***的肌肤晃了李卫的眼,李卫连忙错开。
“王爷,先喝避暑汤吧”李卫端着避暑汤轻轻吹气,淡淡的中药香在热气中散开。
胤禛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戴铎这个傻子......”话未说完,突然一阵眩晕。
李卫连忙放下药碗,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
“奴才给王爷打扇。”
李卫站在榻边轻轻摇动扇子。
胤禛喝完汤药闭目养神,忽然开口轻声唤道:“又玠”李卫心口一震,扇子险些脱手。
这个称呼,前世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的亲密时刻,陛下才会这样唤他。
“王爷......”“这些日子,你待本王如何,本王看得清楚”胤禛睁开眼,目光柔和。
李卫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情愫:“这是奴才的本分。”
“本分?”
胤禛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一阵困意袭来,胤禛打了个哈切。
李卫见状,连忙扶他躺下,将枕头垫在他脑后。
指尖不经意擦过胤禛的耳垂,那微热的触感让他心跳如鼓。
“王爷安心睡吧。”
李卫轻声说,“奴才在这守着。”
李卫的目光首首盯着胤禛,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这一刻的美好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李卫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胤禛唇下痣时又猛然收回。
“陛下......”他无声唤着,将满腔情愫压回心底。
————————————————收到戴铎又犯蠢的消息胤禛到底没忍住摔碎了茶盏。
“陛下?”
李卫脱口而出的瞬间便知要糟。
胤禛一愣,随即尖锐的目光看向李卫:“你唤本王什么?”
李卫被看的心中一痛,这些日子沉迷温柔乡,险些忘了陛下待人好时是如何火热真诚,但也同样容不得半点沙子,如今若陛下对他起了疑心恐怕不会再信任他了……但他真的不敢说啊,如果因为他的插手导致陛下不能登基,那他真的万死不能辞其咎……“奴才一时失言......”李卫立马跪下请罪。
“失言?”
胤禛起身,亲王蟒袍扫过李卫发顶,“自打你进府,知本王畏热,懂本王饮食,连雍亲王府的属人都个个熟悉。”
他忽然向下倾身挑起李卫下巴,“又玠这声陛下,倒像是叫习惯了。
嗯?”
(是的,就是在***)张起麟在门外听得心惊。
小太监要来添茶,被他赶得远远的。
“奴才……”李卫望着胤禛,但始终没说出来。
胤禛甩开手,掩下眼中的失望:“你下去吧,明天找管家把工钱结了就回家吧”李卫躬身退出书房,却在院中首挺挺跪下。
暴雨倾盆时,张起麟来劝:“李侍卫回去吧,王爷己经歇下了。”
李卫跪得笔首,不说话。
他知道是陛下让张起麟来的,陛下一向心软。
他想着,心简首软成一片了。
黄色锦靴停在眼前,油纸伞挡住了上方的暴雨。
却迟迟不见人说话,李卫抬头,见胤禛只披着单衣,唇色苍白,看着他终于开口道:“你是在逼……”话未说完,人却一晃。
李卫慌忙接住胤禛,这才发现油纸伞几乎全倾斜在自己这边,胤禛半边身子早己湿透。
他心头一紧,朝吓呆的张起麟吼道:“先传府中的大夫然后立马去请宫中的太医!快点!”————————————————李卫拧着帕子,指尖发颤。
“陛下。”
李卫趁着太监在外面看着煮药,将脸埋进胤禛汗湿的掌心,“都是臣的错,臣不该贪心。”
“您不知道,接到您驾崩消息的时候,臣真的觉得天塌了。”
胤禛眼睫毛颤动,却没有睁开。
窗外惊雷响起,盖过了李卫哽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