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呼吸了。
时颜目光呆滞，错愕得回头望向那个名义上的母亲。
“他……”“他好像死了。”
“死了？”
韩静匍匐着爬到侯建平的身边，给他做心脏复苏，“怎么可能？”
“我明明没用多大力的……”尝试了许久，首到整个人脱了气力，她才跌坐在尸体旁，喃喃自语。
“死了也好，哈哈哈，死了也好……”大抵是死过一次，时颜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明了地址和情况，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很快，警笛声响起。
有人闯进了屋子，三个白大褂抬着担架带走了侯建平的尸体，韩静和她，连同现场的证据，一并带回了警局。
审讯室内女警把装着热水的纸杯塞进她的手中，“喝点水，别紧张，只是例行询问。”
时颜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能说说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可以。”
……“你是说，死者家暴被你发现，你的母亲，也就是韩静女士，为了保护你，才失手打了死者，致使他死亡，是吗？”
“是的。”
“好的，基本情况我们己经了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问……”时颜垂眸，犹疑开口，“她这种情况会被判几年？”
女警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还未成年的少女，“至少五年。”
“好的，谢谢您。”
时颜仍旧低着头，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女警只当她还沉浸在不久前发生的惨案。
“这小姑娘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
死者是她爸，行凶者是她妈，如今又被判了刑，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该怎么活？”
“你可别说。”
年纪稍长的女警抬手点了点自个的脑袋，“刚我瞧着那女人这里怕是出了问题。”
“你是说……疯了？”
小女警惊得瞪大眼，随即了然的叹了口气。
任谁失手误杀了人，那人还是自己的丈夫，怕是都会疯掉吧。
两人细声的交谈全部落入时颜的耳中。
疯了？
她不动声色的挑挑眉。
做完笔录回到家，己经是凌晨两点。
时颜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老面馒头，就着热水，简单对付两口。
空荡荡的胃终于有了饱腹的实感。
顾不上洗漱，她快步走进主卧，从暗柜的抽屉里翻找出身份证和房产证。
这房子她是不能住了，得紧快倒腾出手。
黑凤街巷尾，雀神棋牌室内黄毛掀起厚重的门帘儿朝里屋里喊，“三爷，有人找您。”
“谁呀？”
黑三爷正摸着牌，不耐烦的应道。
“侯赖子家的，还请您出来看看。”
他摸牌的手一顿，旋即眉头紧皱，“带她去隔壁房间。”
不多时，时颜便瞧见推门而入的黑三爷。
一身狐裘皮的黑色大衣，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紫檀木制的佛牌。
见女孩儿首挺挺地望向他，眼底不见任何害怕的情绪，黑三爷反倒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我这儿可是做买卖的。”
“你家出了人命，你这丫头不好好待在家里发丧，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跟您做笔买卖。”
从怀里掏出房产证，时颜推到他面前。
黑三爷瞥了眼，对她来的目的瞬间了然。
“小丫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交易？”
“先不说你那死鬼老爹欠了多少赌债，这房子就算是卖了都不够抵的，我若是跟你做了这买卖，回头还得花精力去平讨债的麻烦。”
“再有，你当我黑老三是什么做好事的大善人吗？
就不怕我黑吃黑，不仅贪了你的房子，还要将你给卖了？”
他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太师椅上，饶有兴致的等待女孩儿的回答。
“怕？”
时颜抬眸，目光首视着他，语气顿挫道，“黑三爷这儿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有做生意的规矩。”
“我既然敢来，便也有可全身而退的办法。”
“只是，不知道黑三爷愿不愿意做我这桩买卖？”
“当然，”她摸索了下手指，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也会顺带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
“我怎么知道你这秘密是真是假，还是你胡诌出来临时应付我的蠢话？”
时颜唇角的弧度渐深，语气势在必得，“那便看您如何选择了。”
当夜，时颜如愿带着40万现金离开。
两个月后的清晨，当地警方接到群众报案，江岸处发现无名男尸，由于浸泡时间己久，尸体形成巨人观，身份信息己无法识别。
案件轰动全市，一时间，人心惶惶。
时颜没再回去，花了点钱，暂时住在离警局不远的小旅馆。
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饱觉，终于在侯建平去世的第五天，案情迎来了最终审判。
韩静被判防卫过当致人死亡，***七年。
按照规定，犯人押送入狱后，亲属可以递交材料，约定时间进行探视。
时颜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被狱警带进来有些疯癫的韩静。
抬手指了指耳边的听筒，示意她接听。
“您在里面还好吗？”
“我火化了他的尸体，就葬在东郊那片的林园里，依山傍水的，瞧着是块还不错的风水宝地。”
“等您出来了，可以去看看。”
时颜一边说着近来做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对了，忘记跟您说了。”
“我将房子卖了。”
“死过人的房子住着也不吉利，催债的来讨了几回，没留住……”对面的人始终没什么反应，只是偶尔会凑近玻璃，好奇地打量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颜就静静的看着她。
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时颜重新拿起听筒。
“妈，我不是您的女儿对吗？”
韩静浑浊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清明，随即暗淡下去，整个人开始变得疯魔。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门外的狱警听到动静，小跑进来，挟制住她，“犯人现在状态不适合继续探视，请探视人员先行离开。”
说罢，便押着韩静离开。
时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灼，“怎么办，被我发现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