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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不瞑目

发表时间: 2025-05-26
秋采萍连忙让三兄妹跪下磕头:“信叔,是三林过世了,今早从老屋房顶上掉下来没了,家里无人主事,还请信叔抽空帮忙!”

信叔虚扶着,等三兄妹磕完头,忙忙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子,关上门来一个锅吃饭的,肯定到场,肯定到场。”

“多谢信叔,信叔您看除了自家几户,还要不要再另外请人?”

秋采萍尽量放低姿态,眼前这人,她暂时得罪不起,她不能私自去决定请哪些人!

陈贾信对她的识趣很满意:“你再去石头他们房找几个人就差不多了。”

“多谢信叔,这几天要辛苦信叔,我们一家子都记着信叔的好,以后永安永宁长大了,再来好好孝敬信叔!”

秋采萍千恩万谢,这才去另外几家。

除了大林二林两家,其他六家和信叔指定的石头他们房西家,秋采萍带着永安永宁兄弟都去磕头请了,大林二林是亲兄弟,本应主动帮忙,也要故意拿乔,她偏不去请,族叔她需要怕,这俩她可不需要怕!

请了这些人家,在白弯村差不多兜了一圈,回来时德叔德婶己经在家门口等着了。

看到她们娘几个回来,德叔问:“都请了吗?

你信叔还说请哪些人没?”

秋采萍心里感激,“谢谢德叔德婶,信叔让请了石头那一房。”

“那就好,晚上让你德婶帮你做饭,这些事就不要操心了,专心照看小娃,烧纸回礼就是。”

等会人一拢场,丧事就算是正式张罗开。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其他人都来了好一会,信叔这才姗姗来迟,秋采萍赶紧端来茶水,信叔看了看人,没见到大林二林,出声问道:“永安娘,大林二林兄弟没来吗?”

秋采萍哽咽着:“叔,三林是帮婆婆修屋顶摔死的,婆婆住大哥家,三林帮大哥家修屋顶出事,大哥二哥把人往家里一扔就走,一句话都没有,还请叔给我们孤儿寡母作主!”

陈贾信皱了皱眉头,这大林二林确实有点理亏,不管怎样,亲弟弟出事了,他们都应该主动来帮忙的,这样躲着算什么?

“他们不把我们三房当亲人,我们也攀不上他们,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往来就是。”

秋采萍趁热打铁,又前进一步。

“这事以后再说吧,先办了三林的事。”

陈贾信不想管这破事,接着问道:“你这事打算花费多少银两,我们好有个划算?”

秋采萍连忙拿了那二两银子出来,“午间去白老爷家借的二两银子,家里一个子儿没有,只能简陋些办,还请各位叔伯帮忙圆活!”

信叔皱了皱眉,二两确实有点少,但也勉强能办,一家子妇幼,确实也困难,榨不出来油水,也不好紧逼,只好白出力气了。

主事不管账,管账不主事,陈贾信也不接银子,冲田叔说着:“那辛苦田老弟管账。”

之前秋采萍去请田叔时就说了让他管账,田叔也不推辞,接了银子,列出一些必用品,主要是棺材和吃食黄纸之类,安排人手去采买。

采买是肥差,商家多多少少会给点小甜头,几人争着去,信叔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随便安排两人去了,棺材铺子会有牛车送,并不需要人去抬。

陈贾信叫人去祠堂,搬出那套大桌高凳,又借用祠堂公用的笔墨纸砚等物,写了丧事通告,列了各人职责,张贴在门口。

通告一出,一堆人围着,看自己被安排做什么事,自有识字的念叨一遍。

德叔则张罗着在门口打雨蓬,叫人去借桌登碗筷。

丧事总算张罗开来,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各自按信叔的安排,各司其职。

丧事第一项,得去井里请水回来清洗亡者手脚脸这些地方,以示洗去世间尘土,从此断尽尘缘。

白弯村有两口水井,她们家常去下白弯那口井挑水,就去那里,信叔在前头拿面锣一面走一面敲,德叔则拿了一个桶,一边还时不时扔张纸钱,秋采萍一家西人在后头跟着。

锣一响,大林二林两家人就开始慌神,没见侄子过来磕头请他们,现在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大林家,张大娣在屋内暗暗咒骂,因为三林是帮他家修屋顶摔的,开始时怕他们讹医药费,指使男人把弟弟送回家去,没想到竟然死了!

一来怕秋氏讹,二来也想借此机会拿捏住秋氏,就没主动现身。

二林两公婆,一向以大林家为方向,做什么都要问一下,见大哥不去,他也不去。

两家人暗暗想着,这秋氏一个小娘子,平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不会跟人吵架,田里地里的活都不能干,现在男人过世了,肯定要来依附两位哥哥,能让她主动低头,以后也好把握话柄,看能不能谋算些田地之类。

谁知这娘们从门前经过都不招呼一声,首接把他们无视,现在其他人都到场,反而他们这两个亲哥哥没到,以后怕不是要被人把背脊骨戳烂掉!

有心不去,又怕人说,主动上门去,面子上又丢不开!

这俩人在屋里团团转。

到了井边,先烧一叠纸钱,信叔对着水井鞠了一躬,口里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殡天,最后一次来叨扰水神,求水神赐水以安亡者”之类。

信叔请神时,永安三兄妹就要磕头,他爹活了二十八岁,他们需要磕二十八个头。

这是感谢水神多年的赐水之情!

秋采萍在边上默默数着磕头个数,心情莫名,说不上悲伤,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原主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跟她实在是没什么关系,再说原主也一命呜呼,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求个心安而己!

磕完头,德叔打了一点水提回家,秋采萍就看到大林二林在帮着打雨棚了,也没理他们。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给亡者净身别人不会来做,村里也没专门的敛尸人,也请不起别人,秋采萍只好硬着头皮上。

快黄昏了,窗户并不怎么透亮,北风吹得窗户破洞口的皮纸呼啦啦响,屋里光线昏暗,一个人都没有,三林躺在门板上,头上盖了件旧衣服,安静的仿如在睡觉。

也没去烧热水,秋采萍把麻布巾子用冷水打湿再拧干,在他手脚上随便抹了几下,伸手扯开盖在头上的旧衣服,吓得差点喊出来!

三林双目圆睁,竟然死不瞑目!

秋采萍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毛骨悚然!

手中的湿巾子扔过去盖住脸,两步就奔出屋子,一把拉住在干活的德叔,声音都在打颤:“叔,他眼睛没闭上!”

德叔安慰她:“没事,别怕!”

德叔走进屋间,隔着巾子用手捂住三林的眼睛,嘴里念叨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己经走了,就安心地走,在生时要养活妻儿,死了还得顾着才是,莫要作怪!”

拿开巾子一看,眼睛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