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淬骨潭泛着铁青色，林寒将最后一笔剑痕刻入岩壁时，混沌珠突然迸发幽光。
那些流动的金纹凝成实质，在他掌心化作半透明的小剑——这是昨夜吞噬楚昭然剑气所化的剑意种子，此刻正随着潭水起伏明灭。
"铛——"晨钟裹着霜气撞碎寂静，林寒迅速抹去岩壁痕迹。
当他背着药篓踏上青石阶时，正撞见药堂执事周百川在训斥新来的杂役。
少年垂下头加快脚步，却听到鞭梢破空声首袭后心。
"林师弟好早啊。
"周百川的玄铁鞭缠住药篓边缘，淬毒的倒刺勾出几片腐骨花瓣："昨日补上的龙舌草...似乎带着股腥味？
"林寒佯装踉跄，袖中符笔悄然勾画。
药篓里伪装的玉髓芝早己换成醉龙草——这种价值三枚灰珏的***，在晨露中会散发甜腻气息："回师兄，北坡的瘴气...""啪！
"鞭子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醉龙草粉末。
周百川突然捂住口鼻暴退，眼角瞥见林寒"惊慌失措"踢翻药篓，那些燃烧的草屑正随风飘向库房方向。
"走水啦！
"当值的杂役尖叫着冲向水缸，混乱中无人注意到，林寒袖袋里多了块铭刻阵纹的灵石——这是从周百川腰间顺来的库房钥匙。
午时的月审堂挤满灰衣杂役，青铜秤上的盘龙纹泛着冷光。
林寒排在队尾，目光扫过秤杆上细微的裂痕——这是用"缺斤短两"禁术改造的计量法器，每称重一次就会偷取半钱灵药精华。
"林寒！
"执事弟子王莽扯着嗓子喊名，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是周百川的远亲，最爱克扣新人的月俸。
当他将药篓放上秤盘时，盘龙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
"龙舌草七斤三两，蚀骨花..."王莽故意拉长声调，秤杆上的铜钱突然多出三枚，"哟，怎么还少了半两？
"排队的人群发出窃笑。
谁都知道王莽在秤上动了手脚，上月就有杂役因"短缺"被扔进饲妖窟。
林寒盯着秤盘下若隐若现的吸灵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师兄..."他颤巍巍递上块沾血的帕子，"我这寒症..."王莽像被蝎子蛰了般跳开："滚滚滚！
晦气！
"当药篓被嫌弃地扔回来时，底部粘着的噬金鼠毛发己替换了秤盘阵法。
林寒低头退下，听着身后传来惊呼——下个弟子的灵药刚放上秤盘，整个青铜秤突然炸成碎片。
申时的杂役院飘着炊烟，林寒蹲在灶台前添柴。
今日克扣下的灵药精华正顺着灶底暗管，流入埋在地下的玉净瓶——这是用三枚青珏换来的储物法器，表面刻着隐匿符阵。
"喂！
病秧子！
"王莽踹开木门，身后跟着两个满脸谄媚的跟班："周师兄让你去清洗丹炉。
"林寒盯着对方靴尖的暗红血迹——那是剑冢特有的赤铁矿粉，唯有接触过楚昭然佩剑的人才会沾染。
地火室的热浪扑面而来时，林寒颈后的莲花印记突然灼痛。
九尊青铜丹炉环列成阵，中央那尊三足蛟龙鼎正渗出黑烟——这是炼制噬魂丹的征兆。
"仔细刷干净！
"王莽将铁刷砸在鼎沿，"要是留下半点药渣..."他话音未落，林寒突然脚下一滑，整桶寒泉水泼进丹炉。
滋滋白雾中，尚未成型的噬魂丹化作焦炭，暗藏在炉壁的传影符也随之失效——周百川此刻定在某个密室气得跳脚。
戌时的淬骨潭比往日更阴冷。
林寒将今日盗取的灵药精华倒入潭水，混沌珠兴奋地旋转起来。
当紫雾被吞噬殆尽时，珠内浮现出周百川与王莽密谈的影像——他们腰间都挂着相同的血玉符，那是玄冥教外门弟子的标识。
子夜时分，林寒在岩壁刻下新的剑痕。
昨夜显化的青衣剑客影像越发清晰，剑尖所指处正是天枢城方向。
当他以指代剑刺出第三式时，潭水突然炸起三丈高的水柱——"找到你了！
"王莽的狞笑从雾中传来，淬毒的砍刀劈开林寒左袖。
这个本该在赌坊厮混的恶徒，此刻双眼赤红如野兽："周师兄说得对，你果然藏着秘密！
"林寒在刀光中"狼狈"翻滚，后背撞上刻满剑痕的岩壁。
混沌珠在怀中发烫，将王莽挥刀的动作放慢三倍——这是修炼《蜇息诀》至今第一次遇险，却也让他看清对方刀柄上镶嵌的留影石。
"去死吧！
"王莽的全力一击劈中岩壁，剑气残留突然暴起。
青衣剑客的虚影在林寒身后浮现，随手挥出的剑光竟将精钢刀斩成碎片。
当王莽捂着断腕惨叫时，林寒己跃入深潭——他在水下看着血色晕开，混沌珠正将剑气与血气凝成新的纹路。
那些纹路渐渐拼成三个古篆：天、刑、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