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歌手大赛的夜光灯牌在暮色里摇晃时，许佳瑶正往林郁手心塞进皱巴巴的入场券。
陈雨欣从社团偷渡来的两张票，边缘还沾着奶茶渍，副券处印着模糊的"VIP区3排""郁郁，你说今天谢柏延会不会也来看比赛，好想遇到他啊。
"许佳瑶用荧光笔在票面画下星标，她的羊毛卷发别着新买的月亮发卡。
我们穿过沸腾的人群时，空气里浮动着爆米花的焦糖味。
我们挤进第三排时，舞台追光灯恰巧扫过观众席。
余光瞥见斜后方飘来雪松混着水彩颜料的气息，某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穿透电子鼓的轰鸣："拼桌吗同学？
"转头看见金框眼镜折射着虹彩，皮肤微黑的女生正带着微笑。
她耳垂上的星球耳钉让林郁想起上周六校门口的面馆——蒸腾的热气里，这个扎着鱼骨辫的女生和她旁边的男生。
"是你啊，学姐！
"我往左挪出两个空位，许佳瑶的应援棒撞在椅背上发出闷响。
学姐膝头的帆布包滑出半截炭笔，笔杆缠着褪色的蓝白发绳，正是那晚在面馆画蒸汽轨迹的同款。
"高三了还来凑热闹？
"林郁故意板起脸模仿班主任，"某些人要注意影响啊。
"学姐耳尖泛起珊瑚色，身侧的学长晃了晃荧光棒："这位同学，我们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他腕间的红绳系着枚生锈的指南针，随动作在黑暗里划出微弱光弧。
当第六个选手唱破高音时，我们同时缩了缩脖子。
学长突然递来包跳跳糖，包装袋上的外星人图案与学姐镜框上的星月贴纸微妙呼应。
"声带解剖学灾难。
"他在震耳欲聋的间奏里比口型。
学姐在本子边缘画了个爆炸的八分音符，我们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许佳瑶在前排***计分台的镜头正好记录下这串颤动的光影。
我们就这样自然攀谈起来。
她说高三教学楼天台的夕照像莫奈的《干草堆》。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学姐腕间的银链缀着微型画板吊坠。
中场休息时爆米花的奶油香越发浓郁。
学姐从帆布包掏出保温杯，茉莉茶香漫过来。
"要试试吗？
"她晃了晃杯盖，"上周在老陈记看你加了三勺辣椒。
"林郁接过时发现杯壁贴着便利贴，画着个龇牙咧嘴的辣椒小人——正是那晚林郁被辣出眼泪时做的鬼脸。
《Vincent》的前奏像月光漫过沙滩。
她跟着哼唱副歌时，林郁瞥见乐谱本里夹着张撕碎的合影——穿校服的背影正在画架前调色，腕间的银链反光刺破泛黄的相纸。
散场时人潮把我们冲散。
她塞给林郁枚金属书签就消失在荧光棒的海浪里，那是个梵高向日葵的蚀刻片。
许佳瑶凑近研究背面刻痕："北纬32°04，东经118°46？
"回宿舍路上，夜风掀起林郁的衣角。
许佳瑶突然惊呼，指着路灯下我们的影子：一团黑乎乎的形状，恰似那晚面碗里浮沉的荷包蛋。
熄灯后林郁摸黑把玩学姐送我的书签，月光突然穿过防盗网，空调外机的轰鸣里，隐约传来《橄榄树》最后的余韵，像海潮漫过无数个平凡日夜筑成的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