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亭，我肚子好痛，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白薇薇的声音像濒死的小猫，气若游丝。
沈亭的心瞬间揪紧，他猛地推开我，眼中满是焦急和厌恶。
“苏然，你闹够了没有？”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腰重重撞在冰冷的玄关柜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也是他为了白月光，第九十九次失约。
我看着他，眼眶发酸，声音却异常平静，“沈亭，今天是我们……”
“我知道！”他不耐烦地打断我，“但薇薇她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说着，已经弯腰换好了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冲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和卑微。
“别走……就今晚，别走好不好？”
沈亭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猛地转身，抬起脚，一脚踹在我的小腹上。
“滚开！”
巨大的力道让我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摔在三米外的地板上。
小腹传来一阵绞痛，比撞在柜角上疼一百倍。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为了白月光，踹了我。
我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丢弃的垃圾，眼睁睁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震落了满室的死寂。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亭，越界九十九次，我忍了。
但第一百次，是你亲手把我踹出了你的世界。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腹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搅动。
但这痛，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三年的婚姻，一千多个日夜，我像个笑话。
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体贴，总有一天能捂热沈亭那颗石头做的心。
可我忘了，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那个叫白薇薇的女人，就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们婚姻的骨血里。
她一个电话，沈亭就可以在任何时候抛下我。
我们正在约会，她电话来了，沈亭说：“薇薇胃病犯了，我得去送药。”
我生日那天，他订好了餐厅，她电话来了，沈亭说：“薇薇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
就连我阑尾炎手术，躺在病床上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是接到电话就走。
理由是：“薇薇怕黑，一个人在家会做噩梦。”
每一次，他都说：“然然，你最懂事了，对不对？”
我懂事。
我懂事到把自己的丈夫，一次次推到另一个女人身边。
我懂事到把他每一次的越界，都当成是对我的考验。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忍过这九十九次，第一百次，他就会看到我的好，彻底回归家庭。
可我没想到，第一百次，等来的是他毫不留情的一脚。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去医院，而是走进卧室，拖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
这里面，是我嫁给沈亭时，带来的所有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小小的存钱罐。
三年来，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朋友，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而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付出，同时把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给了白薇薇。
我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沈亭的衣服，每一件都熨烫得平平整整。
我的衣服，只有孤零零的几件，被挤在角落里。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三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磁性的男声。
“喂？哪位？”
“周易，是我，苏然。”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呦，稀客啊。怎么，终于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宝贝老公，要一辈子不食人间烟火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周易是我大学时的学长，也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更是国内顶尖的离婚律师。
我嫁给沈亭后，为了让他安心，主动断了和所有异性的联系，包括周易。
“我要离婚。”我言简意赅。
周易那边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他打你了？”
我摸了摸依旧作痛的小腹，淡淡地说：“他踹了我一脚。”
“操！”周易在那头爆了句粗口，“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我拒绝了他，“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帮我准备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就按我们婚前协议上来。”
是的，我和沈亭签过婚前协议。
当时沈亭的父母怕我图他们家的钱，言辞刻薄地让我签下这份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如果离婚，我净身出户。
沈亭当时还假惺惺地拦着，说：“爸妈，你们怎么能这么想然然？她不是那样的人！”
而我，为了证明我爱的是他这个人，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你疯了？”周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净身出户？苏然，你知不知道沈亭这三年，靠着你们苏家的名头，在外面拿了多少项目？他公司的市值翻了多少倍？你现在跟他离婚，一分钱不要？”
“不是不要。”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要他……一无所有。”
挂了电话，我把定位发给了周易。
然后，我删除了沈亭所有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我拖着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出了这个我付出了三年青春的“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但也听到了，新生的声音。
我在小区门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就一个甩尾，稳稳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周易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文败类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默默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很好闻。
“去哪？”周易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
“随便。”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周易没再说话，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我，“先喝点水，你脸色很难看。”
我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周易瞥了我一眼，“肚子还疼吗？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死不了。”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苏然，你这次是认真的？”周易突然问。
我转头看他，反问：“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周易沉默了。
他太了解我了。
我这个人，要么不决定，一旦决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他点了点头，“既然你决定了，我帮你。不过，净身出户那条，我不同意。”
“沈亭的公司，‘天晟集团’，三年前市值不过五个亿。这三年，他拿下的几个大单，‘东城旧改’、‘南湾新城’，哪个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才给他的？现在公司市值三百亿，他沈亭凭什么独吞？”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我比谁都清楚。
当初沈亭创业，是我求我爸，以个人名义给他投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公司遇到危机，是我动用苏家的人脉，帮他摆平了麻烦。
他想要拿下某个项目，是我在背后牵线搭桥，让他能见到那些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而这一切，沈亭都不知道。
他以为，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甚至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然然，你看，你老公厉害吧？不出五年，我一定能让你成为全城最风光的女人。”
我当时还傻傻地相信了。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炫耀的、懂事的、不花钱的保姆。
还有一个……通往苏家这座金矿的钥匙。
“周易，婚前协议是我自愿签的，现在反悔，不占理。”我轻声说。
“狗屁的理！”周易方向盘一打，车子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法律不外乎人情。更何况，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比如？”
“比如，婚内出轨的证据。”周易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只要能证明他婚内出轨，并且存在过错，你就有权要求多分财产。那个白薇薇，是叫这个名字吧？他俩不清不楚多久了？”
“从我们结婚前，就在一起了。”
“什么？”周易惊得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他们是青梅竹马，大学情侣。”我平静地叙述着，“后来白薇薇家里出事，欠了很大一笔钱，她就跟了一个富商，去了国外。沈亭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一年前，她离婚回国，他们就又联系上了。”
“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是个备胎？不，连备胎都算不上，你就是个替代品！”周易气得俊脸通红。
我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
“那你还等什么？这种渣男，就该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所以，周易，我需要你帮我。”
“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把他为白薇薇做的每一件事，花的每一分钱，都查得清清楚楚。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周易看着我眼中的决绝，沉默片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