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秒,我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血,正从我的身体里疯狂流失,
生命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尖叫,像一首绝望的送葬曲。无影灯下,我一生的死对头,
医学界最年轻的天才外科医生顾凛,穿着白大褂,满手是血,那双永远清冷的眼睛里,
是我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的悲恸。他疯了一样喊着我的名字:“林溪!
撑住!”可惜,我撑不住了。再次睁开眼,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不是医院,是我高三时的卧室。墙上贴着周杰伦的海报,
书桌上堆着山一样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重生了。死于三十岁那年,
一台高难度手术引发的大出血,重生回了十八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喜悦,
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巨大恍惚。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叮咚——”门铃响了。
我妈在厨房喊:“溪溪,你点的麻辣烫到了,去开门!”麻辣烫?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高瘦的少年,穿着蓝色的短袖T恤,
胸口印着“XX中学志愿者”的字样,手里……真的拎着一份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傍晚的夕阳,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少年的五官俊朗得有些过分,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一双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石,清冷,疏离,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张脸……我瞳孔骤缩。顾凛!十八岁的顾凛!我们学校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
竞赛拿到手软,被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一座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冰山。前世,
我们的孽缘就是从高三开始的。我们是竞争对手,是死对头,从高中斗到大学,
从医学院斗到手术台。他永远压我一头,永远用那种冰冷的、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现在,他穿着这身酷似外卖骑手的衣服,给我送麻辣烫?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
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前世被他压制了一辈子的怨气,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机会来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硬币,塞进他手里,
脸上挤出一个“顾客是上帝”的和善微笑,用最甜美的声音说:“谢谢你啊,小哥哥。
送餐挺快的,态度也好,辛苦啦!”我甚至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好好干,行行出状元!给你个五星好评哦,加油!”说完,
我从他僵硬得如同石化的手中接过麻辣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靠在门后,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心脏因为这恶作劇般的报复而疯狂跳动,一种病态的***席卷全身。
顾凛,你也有今天!我没看到,门外,少年死死地攥着那枚带着我体温的五元硬币,
俊朗的脸上一瞬间血色褪尽,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耻辱、错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愕的惊慌,在他眼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2. 那个五星好评,是他一生的耻辱我为我那个完美的报复,得意了整整一个晚上。
甚至连做梦,都是顾凛穿着外卖服,满头大汗地给我送奶茶的场景。第二天去学校,
我心情好到走路都带风。直到早自习,班主任老李领着一个转学生走进教室。“同学们,
这位是新转来的顾凛同学,他……”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看见顾凛背着书包,
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
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有颗炸弹爆开。他不是外卖员!那身蓝色T恤,是学校志愿者队的队服!
他是帮生病的班主任拿落在家里的教案,顺路……顺路帮老师的女儿,也就是我,
带了一份麻...辣...烫...而我,昨天,
对我们学校历史上可能最骄傲、最孤僻、自尊心最强的天才,做了什么?
我不仅把他当成了外卖小哥,还用五块钱和一句“加油”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羞辱”。
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用混凝土把自己浇筑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老李热情地指着我旁边的空位:“顾凛,你就坐林溪旁边吧,她学习也不错,
你们可以互相帮助。”我眼睁睁看着顾凛,背着那个看起来很旧但很干净的书包,
一步步朝我走来。他每走一步,我都感觉自己的坟头草又高了一寸。他将书包放进桌洞,
坐下,整个过程没有看我一眼。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干净又清冷。
他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和文具,整齐地摆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了一本英语单词书,开始默背。
他把我当成了空气。一种比直接骂我一顿更让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我们之间。我能感觉到,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几乎要把我冻成冰雕。一整个上午,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没有给我一个眼神。仿佛我是一个不存在的幽灵。直到课间操,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开口了。他说:“那五块钱,我会还你。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孤傲的背影,
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我那个自以为是的“五星好评”,对他来说,
根本不是一个玩笑。那是一个刻在他骨子里的,奇耻大辱。而这份耻辱,将来,
他一定会让我加倍偿还。3. 他看我的眼神,淬了毒接下来的日子,
我活在一种名为“顾凛”的低气压里。他真的把我当成了瘟神。上课时,
我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柏林墙,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胳膊肘越过三八线一毫米。下课时,
他要么在座位上刷题,要么就直接消失,绝不给我任何与他产生交集的机会。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他不再是无视我,而是偶尔会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扫过我。
那眼神里,有冰冷的厌恶,有毫不掩饰的鄙夷,还有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
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会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狠厉。那眼神,淬了毒。看得我后背发凉。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对于顾凛这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来说,我的行为,
可能真的触及到了他某个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我试图道歉。有一次午休,我鼓起勇气,
买了一瓶他经常喝的矿泉水,放到他桌上,小声说:“顾凛,对不起,那天我……”“拿开。
”他头都没抬,吐出两个字,冰冷得像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石头。我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们这边。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真的是……”他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暴戾的情绪。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
却充满了惊人的压迫感:“你以为?林溪,你的‘以为’,很廉价。”说完,他站起身,
碰都没碰那瓶水,径直走出了教室。我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从那天起,
我彻底放弃了与他缓和关系的念头。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越远越好。但命运似乎很喜欢跟我开玩笑。月考成绩下来,
我因为重生的蝴蝶效应,还没完全找回学习状态,考得一塌糊涂,
从年级前二十掉到了一百开外。而顾凛,毫无悬念,又是第一。并且,
是以甩开第二名整整五十分的断层优势。老李把我叫到办公室,
语重心长地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如遭雷击的决定。“林溪啊,
你的底子是好的,就是最近心态浮躁了。这样吧,以后每天晚自习,
让顾凛帮你补习一个小时。”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
“我已经征求过顾凛同学的意见了,他,同意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顾凛在听到这个“征求”时,那张冰山脸上,会是怎样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他同意了?他怎么可能会同意?直到晚自习,他拿着一张数学卷子,
面无表情地放到我面前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同意。这不是补习,这是公开处刑。
他指着卷子上一道我空着的函数题,用他那没有一丝波澜的声线,问出了重生以来,
对我侮辱性最强的一句话:“林溪,你的脑子,和你的眼神一样不好用吗?
”4. 为了躲他,我把自己逼成学渣顾凛的“补习”,是我两辈子加起来,
最黑暗的一个月。他不会像老师那样循循善诱,他只会用最简洁、最冰冷的语言,
指出我的错误,然后用一种“你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的眼神,凌迟我的自尊。“这道题,
讲过三遍了。”“辅助线画错了。”“公式背了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我的大脑,告诉我里面除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没有。我前世好歹也是个外科医生,
虽然总被他压一头,但智商绝对不低。可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没进化完全的原始人。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种用智商碾压我,
看我无能狂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成了他报复我的,一种全新的、更高级的方式。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被他折磨一遍的。我得躲开他。
而躲开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觉得,我“孺子不可教也”,主动放弃给我补习。于是,
我开始了我轰轰烈烈的“学渣伪装计划”。上课时,我假装听不懂,
频繁地问一些愚蠢至极的问题,气得各科老师轮流请我喝茶。作业,我故意错一半,
书写潦草得像鬼画符。晚自习他给我讲题,我全程放空,眼神呆滞,
嘴里只会说三个字:“啊?”“哦。”“忘了。”一开始,顾凛的脸色只是冰冷。后来,
是铁青。再后来,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淬了毒,而是淬了剧毒,还加了鹤顶红的那种。
有一次,他给我讲一道物理题,我撑着下巴,假装在听,其实灵魂已经飞到周公那里下棋了。
他讲完,问:“懂了?”我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他手里的笔,“啪”的一声,
被他硬生生捏断了。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林溪,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一脸无辜:“我……我真的听不懂嘛。”那一天,
他史无前例地提前结束了对我的“补习”。他收拾好书包,一个字都没多说,就离开了教室。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在心里比了个耶。计划成功了!第二天,我以为可以摆脱他了。
结果老李找到我,痛心疾首地说:“林溪啊,顾凛同学都跟我反映了,说你基础太差,
他压力很大。他说,为了更好地帮助你,他申请……从今天开始,正式跟你当同桌。
”我:“……”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凛这个人,不仅记仇,还他妈的轴!我越想逃,
他越要把我摁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这么不想放过我吗?5. 天道好轮回,
我们成了同桌和顾凛当同桌的日子,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就像一个移动的冷气制造机,
我这边半个身子常年处于零度以下。他有严重的洁癖,我们的桌子,
他每天早晚都会用酒精湿巾擦两遍,尤其是那条“三八线”,擦得比我的脸都干净。
我的“学渣”伪装计划,在他的24小时无死角监控下,变得举步维艰。我上课打个盹,
他会用笔杆不轻不重地戳我一下。我偷偷在底下看小说,
他会用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阶词典》,“不小心”地掉在我的脚边,发出巨响。最过分的是,
他开始没收我的“作案工具”。那天,我趁他被叫去办公室,偷偷摸摸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准备刷会微博。刚解锁屏幕,一只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我的手机。“顾凛!你干什么!”我压低声音,又惊又怒。
他面无表情地把我的手机放进他的书包里,淡淡地说:“老李让我监督你。不想被告状,
就安分点。”我气得差点当场心肌梗塞。这是监督吗?这是监禁!为了拿回我的手机,
我不得不开始“讨好”他。“顾大学霸,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呗?”我捏着鼻子,
用最甜腻的声音问他。他眼皮都没抬:“自己看书。”“凛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就把手机还给我吧?”我双手合十,作揖求饶。他像是没听见,翻了一页书。软的不行,
我来硬的。我趁他不在,试图从他书包里把手机偷回来。结果他的书包拉链上,
居然他妈的挂了一个密码锁!我彻底没辙了。在失去手机的第三天,
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晚自习,我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看着他刷题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在台灯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得像山脊。不得不承认,
这张脸是真的好看。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幽怨,他终于停下了笔,转头看我。“林溪,
”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你?”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明摆着吗?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你错了。我只是觉得,
你亲手给出的‘五星好评’,总得对得起那五块钱的服务费。”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原来,
在他眼里,给我补习,监督我学习,这一切,都是他为我提供的“售后服务”?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看着我的眼睛,
目光深邃得像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一句‘我以为’,
就可以轻易抹掉的。”他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地,却精准地,扎在了我心上某个地方。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少年。6. 他藏在课本下的秘密,
被我撞破了自从那次“售后服务”的对话之后,我对顾凛的看法,开始发生微妙的改变。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我惹毛了的、睚眦必报的冰山学霸。他的行为背后,
似乎隐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我无法理解的偏执。我开始偷偷观察他。
我发现他生活得极其规律,甚至可以说,是节俭。他从来不喝饮料,
只喝自己从家里带的白开水。午饭永远是食堂最便宜的套餐。他穿的校服,
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但手肘和袖口,已经有了些微的磨损。他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
聊游戏,聊球鞋。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学习。一个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我因为来了例假,肚子不舒服,就跟老师请了假,一个人***室休息。
教室里空无一人,很安静。我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我以为是老师,没敢动。透过胳膊的缝隙,我看到,是顾凛。
他不是去上体育课了吗?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带保温功能的饭盒,然后又从课桌最深处,
摸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他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白面馒头。
他就着饭盒里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小口小口地,安静地吃着那个馒头。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背影,挺拔,
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孤寂。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原来,
他不去食堂,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他连最便宜的套餐,都觉得贵吗?
他藏在那些厚厚课本下的秘密,他那份孤傲和清冷背后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
被我撞破了。我忽然想起了那天,他穿着志愿者队服,手里拎着那份麻辣烫的样子。也许,
他那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我把他错认成外卖员,更是因为,我的那个玩笑,
恰好戳中了他最敏感、最脆弱的,关于贫穷和自尊的神经。我大气都不敢出,
假装自己睡得很沉。他吃得很快,吃完后,仔细地把饭盒收好,又把桌上一点点的馒头屑,
全都扫进手心,扔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一本书,走出了教室。等他走远了,
我才慢慢地坐直身体。桌上,还残留着他吃过的馒头,那一点点淡淡的麦香味。
我看着顾凛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是我们之间的那个误会,
造就了现在的僵局。但我现在才明白,那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横在我们之间的,
是一些更沉重、更复杂的东西。是阶级,是自尊,是他拼命想要隐藏,
却被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无意间揭开的,那块血淋淋的伤疤。7. 那场大雨,
淋湿的不是校服,是他的自尊知道了顾凛的秘密后,我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与他针锋相对。
我开始用一种笨拙的方式,试图弥补我的过错。我会“不小心”多买一份早餐,放在他桌上,
然后说是自己吃不完。他从来不碰,下课后,那份早餐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我的桌洞里。
我会“碰巧”买到两张电影票,邀请他一起去看,就当是……学习之余的放松。
他会用看***的眼神看着我,说:“没时间。”我的所有示好,都像石沉大海。
他用他的骄傲,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将我所有的善意,都隔绝在外。
转折发生在一个下暴雨的傍晚。那天放学,我们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困在了学校。
雨下得很大,像天漏了个窟窿。我爸妈会开车来接我,可顾凛,我知道,他家住得很远,
而且,他总是走路回家。我看着他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望着外面倾盆的雨幕,眉头紧锁。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我心里一酸,撑开伞,
走到他身边。“顾凛,我送你吧。”我说。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不用。
”“雨这么大,你怎么回去?跟我一起等我爸的车吧,让他顺路送你一程。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点。“我说,不用。”他的声音,冷硬了几分。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嚣张地停在了我们面前。车窗摇下,
露出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是我们班的班花,赵雪。“顾凛,上车啊,我让我爸送你。
”赵雪的声音娇滴滴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挑衅地看着我。顾凛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
就要走进那片密集的雨幕里。“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赵雪有些恼了,她打开车门,
拿着一把奢侈品牌的雨伞追了上去,硬要塞给他。“顾凛,你别不识好歹!你家什么情况,
谁不知道啊?装什么清高?”赵雪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不就是穷吗?我帮你,是看得起你!
”“穷”这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顾凛的耳朵里。我看到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
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猛地转过身,从赵雪手里夺过那把伞,看都没看,
直接扔进了旁边的水坑里。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半湿的校服外套,
狠狠地摔在地上。“是,我穷。”他看着赵雪,也像在看着我,眼睛里烧着两簇黑色的火焰,
那是一种被逼到极致的,混杂着愤怒与屈辱的疯狂,“但是林溪,赵雪,
你们所有人都记住了,我顾凛,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和同情!”说完,他头也不回地,
冲进了那片瓢泼的大雨中。雨水瞬间淋透了他单薄的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他削瘦的脊背上。
那场大て,淋湿的不是他的校服。是他的自尊,他用尽全力去维护的,
那份卑微又高傲的自尊。我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8. 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坠入了深渊顾凛淋雨之后,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他一整天都趴在桌上,烧得嘴唇发白,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我把自己的水杯,
偷偷换成温的,放到他手边,他没喝。我把感冒药拆开,放到他桌上,他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