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沈峰突然转身，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去哪？”
张盛连忙跟上，一脸茫然。
“镇上的书坊。”
“去书坊干嘛？”
“我要成为武者，我要弄明白武者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峰的脚步没停，声音里满是执拗。
张盛愣在原地，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
沈峰今年刚满十岁。
母亲在生下妹妹沈婷后没多久就病逝了，那时他还不到三岁，对母亲的模样早己没了印象。
这些年，他和妹妹全靠父亲一手拉扯大——父亲总在夜里教他们读书识字，给他们讲风庄镇的小故事，讲柒国几百年的兴衰史。
在沈峰心里，父亲就像本活字典，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曾缠着父亲问：“为什么吴镇长能一个人闯进匪窝，杀掉麻匪头领？”
父亲告诉他，因为吴镇长是武者。
他又追着问：“那武者是什么？
爹，你也是武者吗？”
父亲只是笑着摇头，摸了摸他的头说：“等你长大些，就知道了。”
后来他也问过街坊邻居，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现在，沈峰攥紧了手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虽然才十岁，还没到大人们说的“长大”，但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一切。
张盛没跟着去书坊——他要在这儿等吴镇长和长辈们的讨论结果。
他的父亲也在第一批探路的队伍里，此刻的他，同样揪着心，想第一时间知道父亲的下落。
书坊挨着小镇入口，离阁楼没几步路。
这会儿书坊外的竹椅上，正坐着值班的张大娘。
她是沈峰家的老邻居，打小看着沈峰长大，连他的小名都喊得格外顺口。
“小峰！”
见沈峰脚步匆匆往书坊里闯，张大娘连忙喊住他，“怎么这么急？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往里冲，出什么事了？”
沈峰猛地停住脚，才想起自己刚才太急，竟忘了打招呼，连忙转过身致歉：“抱歉张大娘，我满脑子都是我爹的事，没顾上跟您说。
我现在急着找些东西，想了解点信息。”
张大娘了然地叹了口气：“看来吴镇长他们是说出些事了。
罢了，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先进去找吧，找不着记得问我。
这次不打招呼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这样，我可要打你***咯！”
沈峰脸上一热，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应了声“知道了”，转身就溜进了书坊。
小镇的书坊不大，就两间屋子。
每间屋里，除了墙两侧立着书架，中间也各摆了两个书柜，一眼就能望到头。
此刻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沈峰一个人。
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架上的书籍，嘴里反复念叨着：“武者……武者……关于武者的书在哪呢？”
他顺着书架一排排仔细扫视，可架上的书翻来覆去就几类——要么是晦涩的古诗经书，要么是讲辨认药草、治病救人的册子，连一本沾着“武者”二字的书都没有。
沈峰心里犯了嘀咕，只好转身去找张大娘，语气带着困惑：“张大娘，书坊里为什么没有关于武者的书？”
张大娘闻言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沈峰，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你找武者的书做什么？”
“我想成为武者，我要变强！”
沈峰的声音又急又坚定。
张大娘慢慢站起身，抬手摸了摸鼻尖，轻轻摇了摇头：“这不行，我不能让你看任何关于武者的书。”
“为什么？”
沈峰眼睛瞪圆了，满是疑惑。
“关于武者的书，咱们镇一向不对外随便开放，除非……除非你要先和吴镇长沟通。”
张大娘的声音低了些。
这话让沈峰更摸不着头脑了，眼里的困惑更重。
张大娘见状，连忙解释：“你不知道，成为武者看着风光，其实藏着很大的弊端。
所以必须要先找吴镇长，等他亲口跟你说清武者的利与弊。
要是那时候你还坚持想当武者，才能把书借给你。”
“好吧。”
沈峰垂下手，脸上写满失落，心里却像揣了团火，又急又躁——他多希望立刻摸到关于武者的书，可这是镇上的规矩，他根本没法违抗。
他对着张大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了声“大娘再见”，转身就往阁楼赶。
等他跑回阁楼外，楼里的议论声己经弱了下去，显然这场讨论，快要到尾声了。
张盛一眼就瞥见了回来的沈峰，连忙迎上去，疑惑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书找到了？”
“没找着。”
沈峰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沮丧，“张大娘说，要先跟吴镇长沟通，才能借关于武者的书——这是咱镇上的规矩。”
“还有这种规矩？”
张盛眼睛微微一睁，满是惊讶，随即又叹了口气，“那也没法子，只能等你找机会跟镇长说了。”
沈峰点点头，询问到“阁楼里的长者们和镇长都讨论了什么？
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定论。”
张盛先摇了摇头，又把刚才在阁楼外听到的话复述给沈峰，“结合吴镇长从城里探来的消息，最近接连有人失踪，多半都和迷云雾有关。
有人提议，让大家团结起来，再请吴镇长带头去找失踪的人——毕竟他是咱这儿唯一的武者，不会在雾里迷路。”
说到这儿，他却又皱起眉，轻轻摇了摇头：“可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意。
先不说那么大的范围能不能找着人，就算找着了，眼下小镇粮食本就不够吃。
吴镇长一旦离开，别说后山可能再冒出来的麻匪，就是百里外那些流窜的强盗，估计都会一窝蜂冲过来洗劫咱们！”
张盛看向沈峰，语气又沉了几分：“最近附近好几个小镇都出了这种事。
而且城里的粮食也极度短缺，官府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管咱们这些乡下人的死活。”
沈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阁楼内那扇半掩的门，没再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里还惦记着找吴镇长沟通看书的事。
讨论终于散了。
阁楼的门被陆续推开，长者们弓着背走出来，每个人的眉头都拧着，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惆怅——这一年接二连三的变故，早把大家熬得没了往日的精神，连眼里的光都黯淡了，面对往后的日子，谁也看不到半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