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送完最后一单，我被反锁在智能快递柜里。＞保安亭的监视器明明亮着红光，
老王却假装没听见拍打声。＞业主群里有人发视频：“看啊，那个送快递的在柜子里演猴戏！
”＞哄笑的表情包刷了满屏。＞直到手机只剩3%电量，我颤抖着发出最后一条语音：“爸，
我冷。”＞第二天热搜炸了——＞#科技新贵收购枫林苑#的词条下，
收购声明写着：“小区所有快递柜，永久免费。”＞新物业入驻那天，
我站在曾经锁我的柜子前，用指纹打开所有柜门。＞老王抱着纸箱经过，
我笑着递过收购文件：“签收一下，你被优化了。”---雨下疯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里啪啦，像无数冰冷的石子。雨水顺着劣质雨衣的缝隙往里钻，
脖子、后背、裤腿，没一处干爽的地方。风卷着水汽，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大开。
电驴的破灯在浓得化不开的雨夜里，只能勉强撕开身前几米混沌的黑暗，车轮碾过积水，
哗啦作响。后座上那个硕大的保温箱，沉甸甸地坠着，
里面是枫林苑16栋803张太太点的海鲜粥，订单备注血红的一行字：“超时投诉，差评，
全家出门被车撞！” 我咬紧后槽牙，把油门拧到底。这鬼天气，这该死的单，
这恶毒的诅咒。电驴发出不堪重负的***，在湿滑的路面上猛地一滑，我死死捏住车把，
才没连人带车栽进路边的水沟里。冷汗混着雨水，瞬间浸透了里层的T恤。
枫林苑那气派的大门终于在雨幕里显出轮廓，像一头蛰伏的、灯火通明的巨兽。
岗亭的灯光暖黄，在这冰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诱人。我把电驴歪歪扭扭停在门口雨棚下，
顾不上擦一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抱起那箱要命的海鲜粥就冲向门禁。“王哥，开下门，
803的粥，快超时了！” 我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框，声音嘶哑地朝岗亭里喊。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咸涩。岗亭里，老王那张油光满面的脸贴在玻璃上，
慢悠悠地嘬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雾气在他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白。他斜睨着我，
嘴角往下撇着，满是那种看垃圾的不耐烦：“催命啊？没看见正忙着？等着！
”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对讲机，装模作样地按了几下，又放下，继续嘬他的茶。
那悠闲的姿态，和门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构成一幅刺眼又绝望的对比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钝刀子割肉。我跺着脚，寒气从湿透的鞋底直往上蹿。终于，
老王像是施舍般，磨磨蹭蹭按下了开门键。沉重的电动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缓缓滑开一条缝。“谢了王哥！” 我几乎是挤着门缝钻进去，顾不上多说，
抱着箱子一头扎进瓢泼大雨里，冲向16栋的单元门。
身后传来老王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的嘀咕：“呸，***跑腿的，一身水，
脏了老子地板…”单元门禁倒是识趣，滴一声开了。电梯上行，
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我身上散发的湿冷馊味和保温箱里海鲜粥的腥气。803的门开了条缝，
一只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伸出来，一把夺过箱子。“磨蹭什么，粥都凉了，等着差评吧你！
” 门“砰”地一声在我面前摔上，震得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晃了晃。
冰冷的门板差点拍到我鼻子。差评的威胁像块冰，直接塞进了心口。任务完成。
紧绷的弦瞬间松了，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刺骨的冷。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进电梯，按下1楼。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电驴还停在门口雨棚下，希望没被风刮倒。我缩着脖子，
小跑着穿过绿化带旁那条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湿滑的石板小径，直奔小区大门。
路过那片密集排列的智能快递柜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是滚雷在头顶炸开！
轰隆！震耳欲聋！我被那巨大的声响惊得浑身一哆嗦，脚下那块松动的石板猛地一滑！“啊！
” 惊呼声被雷声吞没。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慌乱中，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点什么支撑，手掌重重地拍在身旁一个敞开着门的快递柜金属内壁上。
咣当。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金属隔板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还没等我缓过神，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扇被我撞了一下的快递柜门，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触发了某种故障，发出“嘀嘀”两声短促尖锐的警报，然后，
在我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那厚重的金属门，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机械的冷酷，“哐当”一声，
猛地合拢！眼前的光线瞬间被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狭小的空间，
冰冷的金属壁紧紧挤压着我的身体。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铁锈、尘土和塑料包装袋的味道，
猛地灌入鼻腔。我被锁住了。被锁在这个冰冷的、不足一立方米的金属棺材里。“开门，
开门啊！”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我疯了一样用拳头砸着面前冰冷的金属门板，
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放我出去，有人吗，开门！” 嘶吼声在密闭的金属空间里回荡，
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外面是滂沱的雨声，哗啦啦地冲刷着一切。
我的拍打和嘶喊，在这震耳欲聋的雨幕里，微弱得像蚊蚋。
我拼命把脸挤到柜门那条细窄的缝隙上，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颧骨生疼。透过那缝隙，
能看到不远处岗亭暖黄的灯光，还有玻璃窗后，老王那个模糊的、正对着电脑屏幕的身影。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红光明明灭灭，那是监视器的指示灯！他一定看得到这里！“老王，
王哥，看这里，我被锁住了，开开门！”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拳头更用力地砸着门板，
指关节传来钻心的疼。“救命啊，开柜子，救命！”岗亭里的老王似乎动了一下。
他慢悠悠地侧过身，朝着我这边望了一眼。隔着雨幕和柜门的缝隙，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到那张脸朝这边停顿了那么一两秒。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
转了回去，重新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甚至还抬手，悠闲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看见了，
他绝对看见了，他听见了，但他选择了无视。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铁皮柜子更甚，
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那不是疏忽，那是***裸的、视若无睹的恶意，保安的职责？
守望相助？狗屁，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我这个浑身湿透、散发着穷酸味的快递员，
大概连条野狗都不如。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瘫软下来，
背靠着冰冷的柜壁，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绝望的凉意。黑暗吞噬着感官，
狭小的空间让人头晕目眩。不行，不能放弃。我哆嗦着手，从湿透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沾满了雨水和污泥，指纹解锁失败了好几次。终于，屏幕亮了，微弱的蓝光刺破了黑暗，
照亮了我惨白的脸和布满惊恐的眼睛。电量图标显示着触目惊心的红色——15%。找物业，
找客服，总有人管。我颤抖着手指划开屏幕，
点开那个印着枫林苑金色枫叶Logo的物业APP。找到紧急联系电话，拨过去。
“嘟…嘟…嘟…” 忙音。漫长的等待，像钝刀子割肉。终于，电话被接起，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睡意的女声传来：“喂？枫林苑物业，什么事？”“喂，你好，
我被锁在小区里的智能快递柜里了，在16栋旁边的这一排，麻烦你们快派人来开一下柜子，
我被困住了！” 我语速飞快，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快递柜？
” 那女人似乎清醒了一点，但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你送快递的？
怎么会被锁里面？柜子门不是自己关的吗？你是不是操作失误了？”“不是，是意外，
我被滑倒撞到了，门自己关上的，保安就在旁边岗亭看着，他不管！” 我急得声音都劈了，
“求求你快派人来，我快喘不上气了！”“哦…这样啊，” 那女人拉长了调子，
慢悠悠地说，“那你等等吧，我查查值班师傅电话。不过现在雨这么大，
师傅不一定愿意出去哦。”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
还有她对着旁边人抱怨的嘀咕：“真是的，送快递的也能把自己锁柜子里，笨死了…”“喂？
喂，你还在听吗？快点啊！” 我对着话筒吼。“催什么催，等着！
” 女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冰冷的忙音。“操！
” 我狠狠一拳砸在金属柜壁上，指骨剧痛，手机差点脱手。等着？等死吗？
物业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最后一点指望。就在这时，
手机顶部疯狂地弹出一条条微信消息通知，来自那个叫“枫林苑业主一家亲”的群。
这个群我因为要通知收件，被一个还算和善的业主拉进去过，但从未说过话，
一直处于屏蔽状态。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群。群里的消息正以一种爆炸般的速度刷屏。
一个叫“幸福张太”803那个点海鲜粥的女人的ID发了一条视频。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画面明显是从楼上某个窗口俯拍的，镜头被雨水模糊，
但聚焦在16栋旁边那片快递柜区域。画面中心，一个亮着灯的快递柜格口正在剧烈地晃动，
柜门被里面的人拍打得砰砰作响，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里面徒劳地挣扎。
拍摄者的手似乎还在抖，画面也跟着晃动，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张太的文字紧随其后：“快看快看，16栋楼下，那个送快递的猴子在柜子里耍猴戏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捂嘴笑][捂嘴笑]”瞬间，群炸了。“噗，真的假的？
把自己锁快递柜了？人才啊[笑哭][笑哭]”“哎哟我去，这姿势，这力道，
不去演默剧可惜了[狗头][狗头]”“哈哈哈笑不活了，这傻X怎么进去的？想偷快递？
活该！”“@物业老王 老王快看，
你家快递柜成马戏团笼子了[呲牙]”“拍清楚点啊张太，
让我们看看猴王长啥样[坏笑]”“物业呢？别急着放出来啊，
让大家乐呵乐呵[奸笑]”“老王肯定看到了，故意不开门，
让这穷鬼多关会儿[点赞][点赞]”“这种底层人脑子都有问题，离远点好，
说不定有狂犬病[呕吐]”“就是，一身脏水臭烘烘的，锁死在里面最好，省得在小区乱窜！
”一条条文字，像淬了毒的冰锥，隔着屏幕，精准地、残忍地扎进我的眼里，心里。
笑的、捂嘴的、拍桌的、流泪的、竖大拇指的、扔香蕉的…像一场盛大的、集体参与的凌迟，
在我手机小小的屏幕上疯狂滚动，刷屏。他们的快乐，他们的优越感，他们的冷漠和刻毒，
建立在一个人最基本的求生挣扎之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视频里那个在狭小空间里绝望拍打的身影，那些刺耳恶毒的嘲笑，
老王冷漠的侧脸…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里疯狂搅动、放大，
像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切割我的神经。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愤怒？不，那太浅了。是恨。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冰冷刺骨、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
这些光鲜亮丽、住在金笼子里的人，他们的心比这铁皮柜子更冷，更硬！
手机屏幕的光线开始闪烁，变得不稳定。我低头一看，
电量图标已经变成了刺目的深红色——3%。那点微弱的红光，像生命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