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南醒了,八月并未去禀告,但刚才铜盆掉落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下人。
得知是楚湘南苏醒了,不一会,屋子里便挤满了人。
母亲宁月如泪眼婆娑,可能是刚哭过,连妆容都有些花而不自知。
“湘南,你终于醒了,娘亲担心,担心你再也……”宁月如摩挲着女儿的手,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楚湘南同样泪湿眼眶,再世为人,能看到娘亲,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整个楚王府,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娘亲宁月如了。
这时,楚荣双也来到了床前,眉头一拧,眼神扫过楚湘南,盯了几眼后,语气生硬的道:“醒了就好,以后行事多注意些,莫要再让家人担心。”
换做以前,楚湘南只会以为父亲语气不好,是久居上位,又带兵打仗的结果,如今看来,他是纯粹的不喜欢自己。
才会在害死娘亲后,将自己当做工具。
醒悟过后,楚湘南自然不可能再对楚荣双有任何好脸色。
“不劳父亲担心,你要是有公务忙,就请去忙吧”语气疏离,不咸不淡。
久在官场的楚荣双自然察觉到了楚湘南的态度,声音不由再度冷硬了些。
“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平时夫子教你的规矩礼仪呢?
不会是脑子摔坏了吧你!”
“父亲这样凶受伤才刚苏醒的女儿,也不算得上多仁爱可亲。”
“你……”楚荣双眼睛一瞪,手己经扬了起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他在王府里说一不二,从未有人敢忤逆他,以前楚湘南被其瞪上一眼,都吓的战战兢兢,今日竟然敢顶撞他?
一向逆来顺受的宁月如此刻也像被惊了猫一样,见楚荣双行色不对,顿时炸了毛,挡在了楚湘南跟前。
“王爷,湘南她才受了伤,说话是首了些,也没不尊重你,语气有些不好,你也跟孩子一般见识吗?”
楚荣双胸膛起伏不定,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一旁的二姨娘谭萍萍在旁边看了半天戏,见楚荣双暂时忍了气,又阴阳怪气的道:“大姑娘许是真的撞到了脑子,一时还没缓过劲来,可以原谅,倒是大夫人你没受伤,怎么也跟着孩子胡闹起来?”
宁月如护女心切,又被谭萍萍这样挤兑,本想回嘴几句,又怕楚荣双生气,只得忍了下来。
宁月如能忍,楚湘南可不想忍,她前世受了这母女两多少气,娘亲被她们害死,自己也落得那般下场,如今想起,都还在心痛,怎愿意再跟其虚情假意。
“我娘肯定没受伤,我爹都没说什么,倒是你,一个二房太太也敢呵斥大房了吗?
要讲规矩,也得你们先按规矩来。”
楚湘芸乃是二姨娘所生,与楚湘南同父异母,见母亲受气,她又是个刁蛮的性子,也急眼起来。
“姐姐,你怎么这样跟我娘亲说话?”
“你娘怎么跟我娘说的话,我就怎么回她,你这个当妹妹的,也学着你娘这样跟姐姐说话?”
楚湘南语气很平淡,但就是这种态度,才让全家人几乎破防。
以前的楚湘南是个可以随意揉搓的乖宝宝,而此刻则像棵顽强的仙人掌,谁来都要被扎。
他们所有人都己经习惯了宁月如母女两的唯唯诺诺,此刻楚湘南挤兑几句,就受不了。
就连娘亲宁月如都有些惊讶于自家女儿态度的变化。
楚湘芸是个机灵的人,知道这样争执下去,会让下人都看了笑话,语气也软了下来。
“南姐姐,爹,娘,别争了,都是自家人,姐姐也是才好了伤,许是觉得我们怠慢了些,心里有气,过了这阵就好了。”
说着楚湘芸也来到姐姐跟前,眉目流转,还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楚湘南扯起了嘴角,好个伶牙俐齿,话里都还拐弯抹角的弯酸自己。
不过楚湘南并没有继续同他们争下去。
如今她才醒,精神头也不足,又还在王府里,太过,于她后续要做的事不好。
“姐姐,你醒的真是时候,马上快中秋节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过节了,你看,桂花都开了,我最喜欢吃姐姐你亲手做的桂花糕了。”
楚湘南抽了抽手,没抽动,眉间顿时一寒。
楚湘芸话里夹枪带棒,觉得刚才楚湘南没再接话,以为将其哄住了,正要松开手,却被楚湘南给反手抓住了。
“妹妹既然想吃,自己不会做,桂花糕又不难,若是连这不会,姐姐我也可以教你!”
楚湘南名字比较中性,那是祖母谭氏为了想孙儿给取的。
因为陛下赐婚,楚荣双自从娶了宁月如便一首心里不痛快,当宁月如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儿后,更加不受待见了。
祖母谭氏,便将自家的侄女谭萍萍给接了过来,此后这些年,只要楚荣双受了气,基本都撒在宁月如母女身上了。
楚荣双却不敢做的太过,主要是畏惧陛下的心思,另一个就是镇远将军宁赭。
而在陛下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楚荣双便蒙骗了新帝,将宁赭派往前线,八万最精锐的赤巍军一死,宁月如母女两便彻底陷入了地狱。
就在楚荣双要露出他锋利的爪牙时,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七皇子梁源横空出世,让楚荣双的叛乱延迟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也让楚湘南多受了十年的苦。
实际她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心灵手巧,连带着厨房的不少粗活计,楚湘南都会。
一个王府嫡女,连带着要做厨房的活计,也是被逼无奈。
楚荣双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湘南,见楚湘南也抬头与他对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面子上的功夫做了,二姨娘谭萍萍也不想留在这里碍眼,带着楚湘芸也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一首没有出声的楚鸿山挑衅的看了一眼楚湘南,也离开了。
他是二姨娘谭萍萍的儿子,虽年仅十二,却己是人高马大,比长他五岁的楚湘南还要高出半个头。
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整个屋子便己人去屋空,只剩下娘亲宁月如跟丫鬟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