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扶桑,思来想去,她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去处,便是同在绣坊工作的好姐妹罗云袖家。
她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云袖家的门前,带着满心的惶恐,敲响了那扇门。
片刻后,门 “吱呀” 一声开了。
罗云袖探出头来,乍一看到叶扶桑,头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满身是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回过神来,赶忙伸手将叶扶桑拉进屋内。
她手忙脚乱地打来水,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平日里最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
“扶桑,你这是怎么了?”
罗云袖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和疑惑。
“云袖,活着好没意思!”
叶扶桑的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回事?
绣庄关门的时候,你哥哥不是来接你了嘛。
这才一个多时辰,你怎么就……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罗云袖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一提到哥哥,叶扶桑的泪水如决堤般倾泻。
她哭诉道:“那个畜生,他说约了作坊老板,给的工钱比现在绣庄的高很多。
我当时心里就想着能多挣点钱,帮衬家里。
结果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连哄带骗,硬是拉着我往前走。
等走到城东那个破庙里,他…… 他竟然想要毁了我的清白。”
一想到那可怕的画面,叶扶桑的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
“啊!”
罗云袖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她怎么也想不到,叶扶桑的亲哥哥居然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随后,罗云袖紧紧地拉起叶扶桑的手,说道:“你们一家子人怎么都这么狠心。
你妹妹叶满珠平日里就嫉妒你,天天变着法儿地跟你作对,处处刁难你。
你那好赌的爹,不管不顾,就想着把你嫁给刘县令那个糟老头子。
就那刘县令,身形有缸粗,个头没缸高,整个人就只见***不见腰,吃得肥头大耳。
家里还有个母老虎一样的老婆,两人没个孩子。
却想把你嫁给他当小妾,说什么要你生几个俊俏的孩子去续刘家的香火。
这…… 这不是明摆着把你往火坑里推嘛,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委屈,无尽的委屈,排山倒海地涌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叶家任劳任怨,却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 其实我是捡来的……”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罗云秀一听这话,惊得叫出了声:“扶桑,那你可得趁早远离那个家,他们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家人。
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
“明天一早,我去跟叶家告别,并当面道个歉,毕竟…… 伤人确实是我不对。”
叶扶桑咬了咬嘴唇,犹豫道,尽管心里满是委屈和怨恨。
“要不别去了吧,扶桑。
叶家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罗云袖一脸担忧地劝着,她实在是害怕叶扶桑这一去,又要遭受什么不测。
叶扶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云袖,我会没事的。
万一叶家找不到我,报官通缉,到时候也会连累你。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惹上麻烦。”
正说着,隔壁偏房传来了云袖母亲的咳嗽声,那声音透着虚弱:“袖儿,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绣坊上工。”
“哎,就睡了,娘你也早点休息。”
罗云袖应了一声。
她想起尚在病中的母亲,还需要自己照顾。
自己哪有那个能力和叶扶桑一起去面对叶家。
顿时就没了那股子和叶扶桑并肩作战的勇气。
第二天,晨曦只是微微露出了一点光亮,叶扶桑就匆忙起身,往叶家赶去。
一路上,她既害怕又愤恨,可还是咬着牙一步步朝着那个曾经所谓的 “家” 走去。
刚准备进屋,就看到母亲田氏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一见到叶扶桑,田氏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声呵斥道:“死丫头,一晚上跑哪儿去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哥伤成那样,那眼睛说不定都要瞎了,你个扫把星!”
叶扶桑一听这话,心里的委屈和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据理力争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我的清白!他怎么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田氏看着叶扶桑那愤怒的眼神,又听到她这毫不示弱的话,心里 “咯噔” 一下。
料想她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索性也就不再隐瞒,首接开门见山道:“想必你是知道自己捡来的,那我也就没必要再瞒你了。
既然你哥被你伤成那样,以后怕是也难娶妻生子了。
不如…… 你就嫁给他吧!
好歹给我们叶家延续香火。”
叶扶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居然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调:“养条狗都会有感情,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
哥他就是个混混,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三天两头地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们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田氏一听这话,这妮子没有以前好拿捏了,她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指着叶扶桑的鼻子骂:“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好歹我也是你的母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敢违抗?
难道你真想让我们叶家绝后吗?
你这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
小心你爹揍你,把你打成残废。
我看你后半辈子,就老老实实地给我们叶家生娃娃吧!”
那狰狞的表情,恶毒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向叶扶桑的心。
叶扶桑心里清楚,这事他们真干得出来。
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罢了。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没有忍下去的必要。
趁着他们还没睡醒,叶扶桑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银两,扔在地上,带着决绝的语气道:“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哥的医药费了。
从此…… 我与叶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田氏一看这架势,心里暗叫不好,后悔自己太过心急,立马扯着嗓子大喊道:“有信他爹,快出来。
这臭丫头我是管不了了,她要跑了!
再也不回来了。”
叶扶桑一听她大喊,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去,那脚步快到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猛兽在追她。
叶家的人很快就追出来了,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好在叶扶桑平日里在叶家干惯了粗活,有的是力气。
她咬着牙,拼命地跑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