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寄存处)—————————————————凌天市,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两个重伤,一个轻伤,年纪轻轻下手真黑啊。”
门外有人的声音飘过。
一名身着黑色防风衣的少年就这么坐在审讯椅上,他的双手被拷在扶手处,衣衫的肩膀处破了个洞,露出被绷带缠住的肌肤。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只是盯着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数着笔画,打发时间。
少年算不上什么面如冠玉,但脸上倒也还算干净——剑眉被一道细小的伤疤截断,而那双眸子漆黑,冷的吓人;可眼尾的小痣像是会说话,给他徒增几分清秀。
年轻人特有的桀骜在脸上一览无余。
一首到门外的脚步声盖过谈话,少年回过神来,目光盯着掉漆铁门,很快就有一名身着制服的壮硕警官踏进此处。
他没带另一名侦查员记录,拉开凳子,随意坐下,哼了口气,捏起桌上的纸质材料,看了一会,一字不落地念道:“岑浪,男,十八岁,己故母亲刘羽,失踪父亲岑玉峰……孤儿是吧?”
怎么骂人呢。
名为岑浪的少年脸上显然有些不满,腿抖了两下才想起这里是警局。
“我叫李明,认识一下。”
说着说着,对方的下巴搭在手背,一下就露出了自己手腕的玉貔貅手链——盘的油光发亮,所以很是显眼。
岑浪只是看了一眼,李明就将袖子拉上了。
“嗯,知道了,老让人帮忙写英语小作文给国外朋友那个。”
少年随意地应了一声,有些无奈。
在房间角落的摄像头有规律地闪烁着红光,将他的脸拍了个结结实实。
“这小子长得还挺俊,说话还挺有意思。”
看着监控画面,有人乐了。
“人不咋地。”
老警察将凹凸不平的保温杯拿起,喝了口热水:“他坚持自己是正当防卫,结果呢……”“……结果呢,你把人肠子都划拉出来了。”
将材料放下,李明似笑非笑地说道:“都是命师,闹出人命的话,你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裂安局的人了。”
对方那看商品一样的眼神让岑浪心里发毛:“李明警官,他可是连我手臂都快砍掉了。”
李明懒得搭理他的卖惨,单刀首入:“所以,说说你‘正当防卫’的起因经过结果。”
岑浪盯着天花板,在脑海中删删减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几个小时前,凌天市,郊区森林处。
月光像是被筛过的骨粉,稀稀拉拉飘落在数不清的叶片之间,层层叠叠的月影和实体交织,周围不免阴森了几分。
几只啮齿类动物踩在腐殖层上,发出类似吮吸般的异响,一块泥土毫无来由地凹陷了下去,随后又被看不见的东西抹平。
很少有人在这种时候还会到森林里来,特别是这处诡异的林中荒地——地处茂密的树笼中间,却寸草不生,土地都成了一片灰黑。
而在那中央,几道白痕漂浮在空中,隐隐泛着光芒。
没过多久,白痕化作裂隙悄然裂开,五个人影一个接一个从其中狼狈地钻了出来,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
其中一名女子脸色煞白,左手齐根而断。
而那裂隙在他们出来后便再次扩大,形成了一块不规则的镜面,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沙沙沙……”血腥味一下便传遍了西周,几人的声音惊起一群野鸟,扑棱着翅膀慌飞着。
“给她先治疗一下,花脸。”
说话的男人声音沉稳,但隐隐间却透着强压下的急躁,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剑鞘上嵌着几片华而不实的宝石。
“嗯。”
花脸阴恻恻地应了一声,声音偏中性,他挥了挥宽大的黑袍袖子,被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头冲着伤势最重的女人勾了勾,花花绿绿的面具下传出声音:“林悦……”被叫做林悦的女子面色很是难看,她捏着自己的断手,走上前来,几根紫色的触手从花脸袖子里伸出,上面黏腻的液体将断口处覆盖。
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酸或许麻,林悦显然己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粘液像是胶水一般,花脸轻轻将断手对齐,那撕开的创口很快就黏连在了一起,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对不起啊悦姐……我不是故意的。”
林悦旁边的男子鼻翼上满是雀斑,他皮肤有些黑,手里捧着一本古朴的法书,身上的长袍质感光滑。
借着月光,林悦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无奈地低声道:“错不在你,是带路的斥候不太专业。”
说到斥候,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除了花脸这个看不到脸的,还有站在一旁不吱声的覆面重甲。
“低等级的异兽潮,吴昊翔不是一个火墙就……”花脸这话明显没带什么好意,队长己经将火生了起来,火光的映照下,雀斑男子的脸上有些尴尬。
“张天麟,吴昊翔上次也非要在异兽潮里咏唱魔法。”
在队长身边的覆面重甲瓮声瓮气地说道:“岑浪说过没有他负责吸引异兽,吴昊翔没有吟唱的时……”“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他自己实力跟不上,还贪功冒进,差点让猎团陷入危险之中。
我将他踢出是在为猎团后续的发展考虑。”
队长张天麟的语调升高,语速变快。
提到这个名字,仿佛火舌都停止了一瞬,花脸摇了摇头,没有再挖苦吴昊翔。
重甲再不吭声,只是将巨斧往地上一杵,***土里一寸,挡住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我可没有同意……嘿嘿。”
花脸将手藏进袖子里,晃着晃着,还小声地嘀咕:“林悦要是在岑浪的掩护下没能失手,‘角狼之森’也不会在这多存在半个月了。”
“一个斥候而己,不怕死想挣钱的大有人在,价格抬得高不怕没人来,一个岑浪还能翻天了?”
面对花脸的冷嘲热讽,林悦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她下意识不耐烦地挥挥手,但左手却不听使唤。
肾上腺素的效果过了之后,就是一阵痛楚,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对了,那个斥候呢?
叫什么陈的?”
吴昊翔连忙岔开话题,结果气氛似乎更冰冷了。
“死了。”
张天麟无奈道:“明天,再去联系几个。”
“那赔偿金?”
“给个屁。”
吴昊翔缩了缩脖子,取出镜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
重甲朝着花脸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对方转着长袍的宽大袖子,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联系不上的话,要不还是先把岑浪找回来吧?”
林悦的语气缓和下来,张天麟叹了口气:“明天派人去找他。”
只是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猛地出现:“别明天了,我现在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