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捂着鼻子站在小院门口，伸头看清了躺在院子里的人。
呕！
两人吐了。
秋嬷嬷等人:……
秋嬷嬷捂住鼻子快走几步，冲到小院门口。她的瞳孔放大，吓得差点失声:“夫，夫人……呕！”
呕！
呕！
呕！
……
所有人都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快，快去叫，叫人救……”秋嬷嬷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最后，顽强挺住的老大夫赶紧使唤药童去叫人。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南府的护院，丫鬟婆子，小厮，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忍着恶心，把三人解救出来。
“快提水来，呕……”
“把夫人抬进……呕……”
“秋榆和杜鹃，直接冲洗……呕……”
呕吐声此起彼伏，搞得南府里的空气都带了呕吐的气味。南府大小主子得到消息，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谁也没吃下一口午饭。看见吃的喝的，眼前就晃动着一身屎尿的杨氏……
呕！
不能再说了。
李文才阴魂不散的流言，在下人之间悄悄传开。
被请进府的老大夫和药童都给了封口费，严禁出去乱说。
太丢人了！
二房当家主母不仅一身脏污，还全身戴孝。这是李文才死得冤，回来报仇来了。
但是下人们都有个疑惑:李文才的鬼魂为何不找四老爷报仇，而是找二夫人报仇？难道是二夫人害死了李文才，嫁祸给四老爷？
下人们纷纷脑补。
呕……
杨氏把胆汁水都吐出来了，还是止不住那股子恶心感。她反复漱口，最后累得嘴巴都张不开了。
她自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连晚上用的便壶都要洗涮干净熏香。脚踩在地上就算是染了尘埃了，哪里这么近距离接触……呕……
不能想，一想她就恨不得把肠子都翻出来洗一洗。
杨氏洗了十几遍澡，把皮肤都搓秃噜皮了，才停止了折腾。她像死鱼一样躺在矮榻上，出气多进气少。
琉璃院的下人也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手软脚软。
本想去扎南霜几针出出邪火，结果自己去了半条命。
杨氏愤怒又无力。
秋榆和杜鹃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两人被下人直接抬到下人住房区，放在门外用凉水冲洗。
两人被泼醒，又惊惧又羞耻。然后发现了头上脖子上身上绑的白孝布，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下人无法，只好继续用凉水给她们冲洗。
两人再次被泼醒，躲进屋里洗凉水澡，洗得头重脚轻，两腿发软，才从浴桶里爬出来。
然后，被拎到工部侍郎南明文跟前。
南明文是被府里的下人紧急叫回来的。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梁氏也不好直接插手，就派人把南明文叫了回来。
南明文自从考上举人，一路遇贵人，升官发财，春风得意，从没有为后宅之事操过心。这是第一次，被家里人突然从官衙里叫回来。
听了下人描述的妻子遭遇，他恶心得一口水喷出来。
呕！
一阵大吐特吐。
南府的呕吐气味又浓了一分。
秋榆和杜鹃被拎到跟前的时候，南明文刚缓过劲来。他像失了水分的树叶，有点蔫巴巴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老实交代。”南明文虽然长得一副斯文模样，却和杨氏一样，手段阴狠毒辣。
秋榆和杜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两人磕磕巴巴叙述了一遍经过。说到身上被绑满孝布，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觉耳边阴风阵阵，仿佛李文才的鬼魂就在身边盘桓。
两人嘴唇发紫，控制不住地哆嗦。说到一身莫名其妙的屎尿……呕！
两人又吐了。
南明文的胃跟着连锁反应，翻江倒海，一阵痉挛。
呕！
胃里已经没东西了，真的吐不出来了。但那股子恶心感，就是挥之不去。
南明文抻着脖子瞪着眼干呕，难受死了。
问话到此结束。
秋榆和杜鹃回去后，杜鹃不敢再回小破院，强撑着去求了秋嬷嬷。秋嬷嬷没答应她留下，却派了四个粗壮婆子去小破院给她作伴。
杜鹃有气无力，心惊胆战，被四个婆子拖着回了小院。
到了小院门口，四个婆子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紧绷着神经溜着墙根进去。
杜鹃回到自己的房间，做贼一样四处看了一遍，才疲累地躺下了。
院子里一片脏污。四个粗使婆子忍着恶心，把院子冲洗了一遍。四个人同进同出，谁也不敢落单，累得大汗淋漓，老腰酸痛。
整个下午，大厨房都在做冰饮，忙得汗珠子乱飞打架。
南老夫人立刻请道士过府，在幺儿的怡蓉院做法驱邪。为了保护幺儿不被厉鬼索魂，她要求道士在怡蓉院贴满了浸了黑狗血的符纸。
浓重的血腥味，令怡蓉院上下吐晕了一大半的人，少半人被熏晕了。
守门婆子紧急向福寿堂和大夫人求救。南府上下一片兵荒马乱。
南老夫人听说幺儿院子里又出了事，一阵心悸，身子瘫软下去。
“老夫人！”
“快请大夫！”
兵部尚书南明武也被紧急叫回家。
南家的混乱多多少少还是传出去了一些，很多人都在猜测赘婿李文才的死亡真相。
早上传出李文才暴毙，是因为南家养女克夫。中午又传出李文才化作厉鬼回来报仇，二房夫人被鬼戴了孝布，可见李文才的死另有蹊跷。
吃瓜群众众说纷纭，各种揣度。
南明武夫妻叫上南明文，派了十几个护院去小破院捉蛇，一无所获。让几个婆子进屋搜查，一无所获。
南霜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屋里翻箱倒柜的动静，感受着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有厌恶，有排斥，还有淡淡的杀意。
还没来得及出府的老大夫又被叫过来，给南霜重新诊脉。感受着指下强劲的脉搏，老大夫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给她行一遍针试试，如果管用，明天就能醒过来。如果不管用，两位大人再另请高明。”
南明武南明文兄弟俩退出了房间。梁氏没有出去，看着老大夫行针。
老大夫针术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