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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95年最后的月光

发表时间: 2025-05-28
窗棂上凝结的冰花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林晚秋蜷缩在霉味刺鼻的棉被里,听见肺叶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床头搪瓷缸边沿结着深褐色的药垢,缸身上"先进工作者"的红字被磨得只剩半边。

"咳咳...咳咳咳!

"暗红的血沫溅在枕巾的牡丹花纹上,她摸索着去抓抽屉里的止痛片,却碰到了雪花膏铁盒。

铁盒滚落时撞开盖子,泛黄的粮票像枯叶般散落在煤渣地上。

十二月的穿堂风卷起一张1983年全国粮票,背面铅笔写的"秋"字在月光里忽明忽暗。

林晚秋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17岁的周野蜷在门廊下,军绿色胶鞋渗着血水,怀里紧紧抱着被雨水泡烂的帆布包。

"秋姐...求你开开门..."记忆里的叩门声与现实的剁菜声重叠,隔壁王婶正在过道里剁白菜梆子。

菜刀剁在榆木砧板上的闷响,像极了当年周野额头抵在门板上的声音。

"造孽哟,当年要不是她把发高烧的崽子关在外头......"楼下保安老张的叹息混着铁皮手电筒的晃荡声,"听说那小崽子后来当了大老板,办公室抽屉里还收着咱们筒子楼的老鼠药......"林晚秋颤抖着捡起那张侨汇券,纽约的雨水突然在耳畔轰鸣。

1992年深秋的律师事务所里,檀木匣中的雕花银盒泛着冷光,十二颗水果糖的玻璃纸在吊灯下折射出虹彩。

"周先生遗嘱特别注明,这些要亲手交给您。

"律师的鳄鱼皮鞋在地毯上碾出焦痕,"他说...华侨商店的糖不甜。

"剧烈的咳嗽打断回忆,掌心的报纸发出脆响。

1987年4月15日的《人民日报》上,"华裔富商周野坠楼身亡"的铅字洇着深褐色的血渍。

报道边角处贴着张泛黄的相片——那是周野用第一台海鸥相机给她拍的,相纸上的自己正在缝纫机前改衣裳,鬓角别着朵蔫了的栀子花。

"晚秋姐,我学会卷边了。

"18岁的少年举着连夜改好的的确良衬衫,缠着纱布的手指在晨光里微微发抖。

国营裁缝店的玻璃橱窗外,梧桐絮落满他肩头,像场永远下不完的春雪。

肺部的绞痛突然尖锐起来,林晚秋看见月光爬上床头挂历。

1995年10月17日的数字正在渗血,暗红色液体顺着"国际消除贫困日"的小字蜿蜒而下。

铁盒里的粮票被风卷向结了蛛网的灯泡,1985年的江苏省流动粮票突然燃起幽蓝的火苗。

"不要...咳咳...那是阿野......"她挣扎着去抓空中飘飞的灰烬,整个人栽倒在冰冷的煤渣地上。

馊掉的粥味混合着血腥气涌进鼻腔,视线开始模糊时,忽然听见挂历纸页翻动的簌簌声。

1995年的月光陡然变得清冽,带着槐花香气的穿堂风掠过耳畔。

远处传来油条下锅的滋滋声,晨雾里飘着煤炉呛人的烟气。

"秋姐——"少年带着哭腔的呼唤穿透十二年光阴。

林晚秋努力睁开眼,看见1983年的挂历正在眼前翻飞,西月的小格子里画着鲜红的拖拉机。

蜂窝煤炉上的中药罐突然沸腾,褐色的药汁漫出来浇灭了最后一块煤球。

塑料凉鞋触碰地面的声响惊醒了混沌。

她低头看见猩红的鞋跟正悬在门槛上方,门外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雨水顺着瓦檐滴在军绿色胶鞋破洞处,少年青紫的脚趾在春寒里冻得发僵。

"等等!

"指尖触到门闩的瞬间,挂历定格在1983年4月7日。

林晚秋望着自己刚烫完的卷发,氨水味刺得鼻腔发酸。

脚上崭新的塑料凉鞋还沾着菜市场的泥浆,而门外那个抱着帆布包的少年,正用渗血的手指抠着门板上的旧春联。

"阿野......"她猛地拉开门,穿堂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

17岁的周野惊恐地往后缩,后脑勺撞在晾衣杆上发出闷响。

湿透的棉袄领口露出脖颈上的掐痕,像条紫黑色的蜈蚣爬在苍白的皮肤上。

"别打我!

"少年突然抱住头蹲下,帆布包里的课本散落在积水里,"我...我这就走......"林晚秋的眼泪砸在门槛上。

她看见少年破洞的裤管露出结痂的膝盖,那是上周被他父亲用酒瓶砸的。

前世的自己就是在这时摔上门,任由高烧的周野在雨里蜷了一夜。

"进来。

"她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伸手去拽少年湿透的衣袖,"我煮了姜汤。

"周野触电般甩开她的手,漆黑的瞳孔里浮着层水雾。

沾着泥浆的帆布包被紧紧搂在胸前,露出半截被雨水泡发的《代数》课本。

林晚秋突然想起,前世在整理少年遗物时,这本书的扉页上写着:"秋姐给的糖,藏在第58页。

""当心着凉。

"她转身从五斗橱翻出亡夫的旧军大衣,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少年晕倒在门廊的积水里,额头滚烫得像块火炭。

林晚秋跪在地上给他擦脸时,发现他棉袄内袋缝着张华侨商店票据,蓝墨水写的俄文签名己经晕染成团。

煤油灯芯爆出最后一点火星时,林晚秋终于把周野拖到里屋的木板床上。

少年湿透的棉袄重得像浸水的麻袋,脱到第三颗纽扣时,她摸到他胸口滚烫的温度,混着雨水的手指突然顿住——前世的这个雨夜,她隔着门板听见的就是这般灼热的喘息。

"冷..."昏迷中的少年突然蜷缩成团,破洞的秋衣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林晚秋扯过炕尾发硬的棉被给他盖上,转身去端姜汤的瞬间,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

周野正用牙咬着被角撕布条,混沌的眼睛半睁着,将扯下的布条往手腕上缠。

那是他父亲用麻绳捆他时留下的旧伤,结了痂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

"别动!

"林晚秋抓住他颤抖的手腕,少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打翻的姜汤在床沿洇出深色水痕。

煤油灯彻底熄灭了,月光透过糊窗的报纸照进来,把周野惨白的脸切成碎块。

门外传来铁皮桶磕碰的声响,是楼上李会计家媳妇出来倒夜壶。

林晚秋摸黑翻出半截蜡烛,划亮的火柴光里,她看见少年缩在床角用课本挡着脸,被雨水泡胀的《代数》书页粘在他额头上。

"把湿衣服换了。

"她背过身去解五斗橱的铜锁,亡夫的旧棉衣在樟脑味里泛着潮气。

衣柜镜子映出她烫焦的卷发,氨水味混着血腥气在鼻腔翻涌。

身后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周野栽倒在床边的脚踏上,湿漉漉的裤腿缠住瘸腿板凳。

林晚秋回头时,正看见他手忙脚乱地遮掩大腿内侧的烫伤——那个铜钱大小的疤痕,是他八岁时被继母用烟头烙的。

"我自己来..."少年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抓起地上的湿棉袄往身上裹。

林晚秋突然夺过他手里的破布,就着蜡烛光看清他背上交错的伤痕:皮带抽的紫印叠着火钳烫的疤,新伤旧伤像张扭曲的蛛网。

窗外的雨更急了,瓦片上的积水瀑布般冲下来。

她想起1992年在纽约看到的周野遗体,西装包裹的身体上全是自残的刀痕。

殡仪馆的入殓师说,那些伤口排列得像数学公式。

"会有点疼。

"林晚秋用煮过的剪刀剪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周野的脊背骤然绷紧,肩胛骨凸起如折翼的蝶。

烛泪滴在脚踏板上,凝成红色的眼睛。

给少年换上干衣服时,摸到他裤袋里硬邦邦的物件。

掏出来是半块梆硬的玉米饼,边缘还留着牙印——这是他三天的口粮。

林晚秋的眼泪砸在饼上,溅起细小的粉尘。

灶台边的中药罐突然发出爆裂声,碳化的罐底裂成三瓣。

周野在昏睡中抽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吐出几个俄语单词。

那是他生母教过的童谣,前世他***前留在遗嘱里的最后一句。

凌晨三点,雨势转成绵绵的霰。

林晚秋坐在脚踏上给少年擦身,铜盆里的水换了三次才见清。

周野滚烫的额头终于渗出冷汗,攥着她衣角的指节渐渐松开。

"妈..."少年在梦呓中突然呜咽,泪水顺着烧伤的耳垂滑进枕巾。

林晚秋用纱布蘸着温水给他润唇,发现他舌侧布满溃疡——长期饥饿导致的维生素缺乏,这个症状首到他二十岁才被诊断出来。

第一缕天光爬上糊窗的报纸时,周野的体温降了下来。

林晚秋从雪花膏铁盒底层摸出最后两张粮票,准备去早市换鸡蛋。

起身时衣摆被轻轻扯住,少年在晨光里睁开眼,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为什么..."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们都不要我..."林窗外的梧桐树突然扑簌簌落下积水,惊飞了在檐下躲雨的麻雀。

林晚秋望着少年漆黑的瞳孔,那里映着自己烫焦的卷发和哭肿的眼睛。

十二年后西装革履的周野从纽约高楼坠落时,眼里是不是也凝着这样的晨露?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将粮票塞进少年掌心,触到他指尖厚厚的老茧。

那些茧子后来变成握钢笔的硬痂,在遗书末尾签下锋利如刀的"周野"。

筒子楼里响起第一声痰盂落地的哐当,王婶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作死哟!

寡妇屋里藏野男人!

"周野猛地缩回手,粮票飘落在打补丁的床单上。

林晚秋抓起门后的顶门棍,铁器砸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惊飞了整栋楼的麻雀。

"听着!

"她对着楼道嘶喊,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这是我亲弟弟周野!

哪个再嚼舌根,我撕烂她的嘴!

"少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带着血丝的唾液。

林晚秋转身去扶他时,看见晨光透过报纸上的破洞,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光斑跳动着,像极了十二年后曼哈顿的霓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