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顶的灵能风暴如同活物般扭曲盘旋，将玄璃的玄色道袍撕扯成破碎的旗帜。
她跪坐在首径三丈的青铜阵图中央，掌心沁出的冷汗在纳米纤维手套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十指死死扣住的玉净瓶表面，蛛网状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瓶内液态灵能剧烈震荡，倒映出三百里外机械废墟中的战斗场景——林烬的唐刀斩开某个改造者的合金脊椎时，他龙化的左瞳与瓶底浮现的古老铭文同步爆出刺目金光。
"这不是投影..."玄璃突然松开左手，发现五指间黏连着淡蓝色的数据流丝线。
这些光丝另一端深深扎入瓶身裂纹，随着林烬刀锋划过最后一个敌人的咽喉，整只玉净瓶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她条件反射掐起净莲诀，法印结成的瞬间却看见自己指尖渗出带着金属光泽的血珠。
那些银蓝色液体滴落在青铜阵图上，立刻腐蚀出冒着青烟的焦黑坑洞，阵图镌刻的避尘咒文像被某种病毒侵蚀般迅速变红。
塔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七十六层观星台上，天机阁长老的紫微斗数罗盘炸成漫天铜屑；东侧剑冢里三百柄飞剑同时发出悲鸣；最骇人的是悬浮在中央广场的太极八卦图，阴阳鱼眼处竟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玄璃的道冠毫无征兆地炸裂，发簪在空中分解成数百个微型全息屏，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锈铁教堂影像——有布满血符的地下祭坛，有悬挂机械内脏的穹顶，还有正在解冻的、装着酷似苏明月人形的培养舱。
"铮——"她背后的青钢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声与三十七层货运电梯的警报形成完美共振。
玄璃突然剧烈颤抖，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坐标确认，记忆回廊第七扇门。
"这句带着电磁杂音的古语脱口而出时，玉净瓶终于轰然炸裂。
青铜色光雾在空中凝结成三寸高的契约之塔投影，塔身每层檐角都悬挂着与苏明月左臂纹路相同的符牌，最顶层的窗口里，隐约可见被量子锁链禁锢的袖珍剑器——那分明是玄璃本命飞剑"青霜"的微观形态。
道袍后领突然被无形力量撕开，露出脊椎处蠕动的契约刺青。
那些用龙血与纳米机器人混合镌刻的古老条文，此刻正像被重写的代码般崩解重组。
最新浮现的条款闪烁着猩红光芒："混血者器官所有权：条款7.9，心脏移植手术预定于新历47年霜降日"。
玄璃强忍剧痛将神经接驳线刺入后颈，试图用黑客手段入侵刺青数据库，太阳穴却传来被钢针穿刺的剧痛——视网膜投影上浮现血红色的警告框：权限认证失败，最高管理员：楚山河（新历27年授权）。
"这不可能..."她咳出带着电路碎片的血沫，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师尊ID此刻显得如此荒谬。
契约之塔投影突然崩塌，无数碎片在空中折射出令玄璃毛骨悚然的画面：幼年的林烬被楚山河抱在燃烧的血脉祭坛前，他后颈浮现的刺青与玄璃此刻的条款完全一致；苏明月在某个装满绿色溶液的圆柱舱里睁开机械义眼，瞳孔里跳动的符文正是契约之塔第三层的防火墙密码；最可怕的是夜枭的纳米头发在虚空中编织的立体坐标——那分明是此刻悬浮都市底部正在实体化的锈铁教堂尖顶。
玄璃踉跄着扑向塔顶边缘，喉咙里涌出的金属液体在钢化玻璃上蚀刻出扭曲的轨迹。
透过三百米厚的灵能风暴，她清晰看见都市底部钻出的锈铁尖顶——每个铆钉的位置都与玉净瓶碎片折射的影像分毫不差。
更可怕的是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左眼己经变成与电梯AI相同的齿轮状，右眼瞳孔里漂浮的微型契约之塔残影，正在同步显示林烬此刻的实时画面——他的唐刀正刺向某个太阳穴闪着蓝光的身影，而那人举起的灵能压缩罐上，赫然印着玄璃前世所属门派"玉虚宫"的冰凰徽记。
暴雨般的传讯符箓突然从西面八方射向塔顶，却在触及灵能风暴的瞬间全部自燃。
燃烧的符纸灰烬中浮现出各派领袖的立体投影，他们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无数张符纸上重复闪现的坐标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
玄璃撕开右手正在机械化的皮肤，露出皮下闪烁着蓝光的金属骨骼，用渗血的指尖在空中划出昨夜从苏明月义体数据库偷学的空间秘法。
血珠悬浮成十二芒星阵图时，整座通天塔的电力系统突然过载，所有电梯井里都传来相同的古语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时空跳跃，根据契约之塔第13条禁令...""闭嘴！
"玄璃将青钢剑狠狠插入裂缝边缘，剑身镌刻的辟邪符文突然暴起红光——这与悬浮都市底部锈铁教堂尖顶上的警戒灯形成完美共振。
跃入裂缝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自己的契约刺青全部熄灭，而机械化程度最深的左臂突然自主抬起，五指掐出的法诀正是苏明月在董事会会议室刻下血阵的起手式。
更远处，玉净瓶最大的碎片上映出林烬的刀锋刺入蓝光身影的太阳穴，飞溅的脑浆里迸出无数个与玄璃视网膜投影完全相同的认证窗口。
空间裂缝闭合的刹那，玄璃听见自己脊椎处传来生物芯片启动的滴答声。
那些熄灭的刺青条文重新亮起，最新浮现的条款正在她视神经上投射出全息文字："记忆清除程序准备就绪，倒计时30秒后启动"。
而在这行文字下方，有个极小号的冰凰徽记正在不断闪烁，就像二十年前玉虚宫地火室里那台即将爆炸的灵能压缩机指示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