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路表示有点头晕想要休息一下，坐在了车后面的座位，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只当他是上学太累了，又虚情假意地关切了几句，到了小吃店的时候，他终于从那副恍恍惚惚的状态剥离了。
小吃店的门面很小，只能坐得下西五桌人，我们和另外一对母女拼桌，各怀心事地等着自己的晚饭上桌。
隔壁的小女生有点挑食，一边把自己不吃的蔬菜全部挑拨到了妈妈的碗里，一边嘟嘟囔囔地表示，“妈妈，下次你可以做给我吃吗，外面的不好吃欸…”。
祁路观察着这对母女的相处，就像是幼兽第一次开始观察这个新世界。
我去隔壁买了两个加糖的梅干菜锅盔，试图通过这种6块钱一个的廉价碳水化合物让他感受到我有在努力维持这段亲子关系。
“妈妈，我可以找时间回福利院看看吗？
我有点想以前的朋友还有院长了。”
祁路接过锅盔，抬头问我，眼神黑亮。
“但是小路你快期末考试了欸，福利院离这边有点远，或者可以等到寒假的时候去，你也可以好好准备考试给他们一个惊喜哦。”
我假装很遗憾地和他说，祁路还没接话，隔壁的对话传来。
“妈妈，为什么要去福利院啊，福利院的不都是没人要的坏小孩吗？”
隔壁的小女孩天真又恶意地问她妈妈，黑色马尾随着歪头微微晃动，狡黠又恶劣。
“快别说说话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中年妇女用筷子轻轻打了女孩的手，故作愠怒，和我们道了歉。
真是好一场助攻啊，我在心里默默想着，什么叫人之初性本恶，希望祁路好好学习学习。
“小路，这次考完试你就上初一了，有什么想法吗，需不需要找点关系给你换到市重点啊，我怕你觉得我给你的关注不够或者我给你的压力太大，所以不想自作主张，还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
“妈妈，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之前几次大考发挥的也很稳定，不用做变动。”
祁路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也想给自己留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方便了解今天听到的事情，虽然他还无处着手。
“对了，妈妈，我要是考到班级第一名的话，以后我可以用你的电脑查询作业资料吗？”
祁路有些羞涩地开口道，仿佛知道这会让我很为难，眼神中甚至己经有了被拒绝的难受。
我盯着他看，最后答应了。
期末考试考完了，学校给前十名的人发了奖金，也包括祁路，我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全由他自己处理。
出人意料的是，拿到奖金的第一天，祁路给我买了一根项链，一定要给我戴上。
“哇，小路，你也太有心了，你怎么会有钱的，是把零花钱攒下来了吗？
这怎么可以。”
我一边故作矜持说道，又一边让他亲手帮我戴上。
“妈妈，我这次考试拿了奖金，所以想给您补一份生日礼物。”
祁路很腼腆地说，一边克制住想勒死这个杀人嫌犯的冲动，他低着头隐藏了自己满是恨意的眼神。
所有人眼里的养母，无疑是又美丽、又善良尽责的，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完全当成自己亲生的，甚至拒绝了很多桃花不准备结婚，她娇柔做作地和自己演这种亲情戏的时候甚至看不出虚假，或许这个世界上的犯罪分子真的是要比普通人敬业太多了。
当天晚上，祁路就开始用我的电脑查询学习资料，确认了他不需要我帮忙后，我无所事事地离开了书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仔细思考如何提前套取500万保险金的计划，理论上这500万保险金无法被提前支取，但是祁路还有6年才到十八岁，到时候也一定会有基金管理人和他联系说清楚利害，孩子长大了就不好骗了啊，我还想让他年纪轻轻就栽个大跟头呢，等到十八岁还是太晚了，是有一个办法的，但是需要红姐帮忙，也需要祁路重病一次才行。
祁路从书架上拿出了一个超清针孔摄像头，把数据导出到了电脑，逐帧查看，终于找到了养母秘密登录的聊天室的网址和账号密码，扫视记忆清楚之后，他清理了自己使用的痕迹。
或是月色皎洁，今夜好眠。
